千禧年初,《黄金时代》像一枚带着青春特有的莽撞和迷茫的投石,俯冲进市场,却没有激起如前作《天使》的水花,而是被时代浪潮悄然吞没。彼时的中国摇滚虽然依旧喧哗,但姿态早已不如八九十年代生猛高昂。虎视眈眈的商业吞噬、难以揾食的地下生态、备受盗版冲击的唱片行业,种种围困下,专辑标题写下的“黄金时代”并没有成为一记预言,也不是达达“内地首支签约全球五大唱片公司的摇滚乐队”头衔之下的自我宣言,而更多昭示了他们的迷惘,如专辑同名曲所唱——“从前会去呐喊的 呐喊的/从前 从前会去愤怒的/对着眼前黑色支撑的天空/我突然只有沉默了”。但这种“突然的沉默”却一语成谶,2005 年,达达在沉默中解散,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这张发行于世纪之初的专辑涂抹着浓重的新世纪色彩,那种处于新生阶段的懵懂和求进几乎贯穿整张专辑。开篇曲在《不经意间》定下“我在起起落落中寻找方向/我在走走停停中无边幻想”的基调,一路顺着千禧年的速率疾驰,跑过“迫不及待这冒险即将要展开”的《无双》,来到《Song F》——抛却了旧世纪的陈旧,摆脱了末日预言的惆怅,新世纪的孩子总是“急促地甚至奔跑起来”。20 年过去了,新世纪之说已如旧梦,高歌猛进的上升叙事也不再催动人们的心,但《黄金时代》召唤的理想与纯真并非幻觉。 《黄金时代》不讲沉重的故事,达达的声调历来也不是粗粝尖锐或者叛逆喧嚣的,他们的气质更偏向干净、直白,甚至显得有些平易近人,这张专辑记录的也大多是少年随想:在一个北京的雨夜,想念起武汉的主唱彭坦,写下“那里总是很潮湿/那里总是很松软”的歌词,一首几乎奠定后来的民谣里“南方想象”雏形的《南方》随之诞生;那会儿的青少年总是用收音机听音乐,逐渐就生长出隐秘的《收音机之恋》;读完历史典故写下的《巴巴罗萨》关注比生活更远的远方。这些真挚的碎片,与明亮的英伦味道吉他和弦一起,交织成了每个人曾经经历、正在经历,或是即将经历的青涩时光。 “就在黎明到来之前/我们将会浮出水面”,或许《浮出水面》当年早已埋下暗示——解散多年的达达于 2019 年末重聚首。曾听着达达彻夜失眠的孩子们早已长大,只有 CD 机里反反复复播放的光碟,还储藏着年少时心里所有柔软多雨的地方,影影绰绰地勾勒着那个“黄金时代”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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