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期刊《刺胳針》(The Lancet)週四(24)發布一份報告,指出賭博的成癮現象已經成為全球公衛威脅。尤其是線上博弈的盛行和複雜的推銷手法,已經讓兒童及青少年暴露在賭博風險中,恐對財富和人際關係造成潛在危害。

刺胳針》的公共衛生委員會於週四發表一份長達45頁的報告。委員會報告摘要指出,全球博弈產業正在迅速擴張,預計到2028年全球消費者淨損失將高達7000億美元。

報告摘要同時也指出,雖然全球有80%的國家都至少允許以部分形式合法賭博,但拓展速度最快的地區仍是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而這些地區的監管制度和事後應對措施也往往較為薄弱。

在這份報告中,《刺胳針》強調博弈產業的線上發展打破了地理藩籬,不僅改變博弈產業的生產和經營模式,也透過更複雜的管道接觸到消費者。

此外,博弈產業透過贊助管道,得以和社群媒體或體育運動組織合作、形成影響深遠且相互依賴的企業生態鏈,甚至反過來影響政府政策,影響力不可小覷。

口袋裡的賭場:線上博弈和運動博彩業高速擴張

衛報》(The Guardian)在報導中指出,賭博障礙(gambling disorder)的定義是指一種反覆、持續參與賭的心理健康狀況,而目前的研究對於因賭博而導致健康受到嚴重損害的人數可能還相對保守,亦即整體嚴重性仍被低估。

刺胳針》的報告中提到,全球約有4.5億人受害於一種以上的賭博後遺症,其中有8000萬人出現賭博障礙的症狀,而受影響的人口中使用線上賭場或老虎機類型產品的約有15.8%是成年人、26.4%是青少年,使用運動博弈產品的則有8.9%是成年人、16.3%是青少年。

線上博弈產業之所以迷人又危險,正是因為它能即時投注的特性,不僅讓賭博行爲變得方便、快速且密集,也相對傳統博弈產品(如賓果)大幅增加了玩家的投注的頻率。此外,數位遊戲和賭博之間的界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讓監管難以進行。

如同前述,線上賭場和運動博弈是發展最快的項目。

但真正令人擔心的是,線上博弈產業掌握大量社交媒體和個人活動數據,因此讓博彩公司能極其精準地瞄準消費者並評估他們的能力,甚至量身定制廣告或針對性地銷售博弈產品,而青少年和兒童也因此暴露在比以往更複雜的博弈廣告手法中。

人們常說「小賭怡情」,但哪些原因讓賭博如此危險?

刺胳針》強調,博弈產品的商品特性不同於一般可能具成癮性的商品(如菸草、酒精),菸酒產品具有一定時間內的消費量或自然存量限制,但博弈產品不同,尤其是線上博弈產業,只要玩家有錢就可以大量重複消費、連續24小時不間斷提供。

除此之外,不同博弈產品的遊戲設計也會影響賠率和運作方式。一方面使玩家對下注時的賠率和真實價格無從得知,造成資訊不對稱;另一方面,部分賭博遊戲刻意透過高速、連續且無縫接軌的設計,製造出沉浸式的遊戲體驗,讓玩家對外界時間和金錢的流逝失去判斷。

刺胳針》的報告特別指出,在線上博弈產業蓬勃發展的背景下,這些問題在中等收入和低收入國家尤其嚴重,他們相對缺乏應對措施和監管機制,更沒有準備好面對博弈產業滲透的附帶風險。

各國政府有辦法管制嗎?

NBC》新聞指出,根據美國博彩協會的統計,自美國最高法院在2018年推翻禁令以來,全美有38州和華盛頓特區都合法允許運動博弈,而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2022年的調查則指出,美國約有19%的成人在過去一年內曾經參與運動博弈。

然而《刺胳針》的報告特別提出警告,大眾需注意到商業賭博產業鏈很可能有意地翻轉自身形象,甚至透過遊說或贊助等形式,直接或間接影響政策制定。

刺胳針》報告中指出,商業博弈產業已經透過一系列策略深植大眾傳播、政策制定和利害相關的行業,把自己包裝成「帶來就業機會與稅收」的「無害的娛樂活動」,甚至反過來用部分利潤贊助教育、醫療等領域,然後將賭博問題歸咎於有賭博成癮的個人身上,轉移大眾對博彩企業的注意力。

刺胳針》指出,目前多數應對賭博的政策解方都是針對個人,例如為賭博成癮的高風險族群提供支持或治療。然而,這方面的社福措施固然重要,但卻過於狹隘地將注意力集中在小部分賭博者個人,而忽略整體博弈產業的設計、生產和推廣結構。

因此,《刺胳針》呼籲社會應將賭博視為「公共衛生」問題,將健康和福祉擺在經濟因素之前,並且無論賭博是否合法都需建立監管機制,如設立年齡限制和身份識別、建立有效的消費者保護管道、甚至設立強制存款或投注限額等限制賭博成癮的強制措施等。

除此之外,《刺胳針》也建議世界衛生大會應儘速通過賭博對公共衛生影響的相關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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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