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川普2.0的中東：美國優先＝以色列優先，哈瑪斯與真主黨恐被消滅，中俄將趁虛而入

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在美國大選中，以壓倒性優勢橫掃所有搖擺州，成功當選為美國第47任總統。隨著他的回歸，全球對他在中東、歐洲、中國和印太地區的政策走向倍感好奇，並熱切期待分析其影響。本文將專注於探討川普的回歸，如何可能重塑美國與中東的關係，尤其是在當前複雜戰爭態勢下，包括以色列－哈瑪斯衝突、以色列在黎巴嫩南部的軍事行動，以及以色列與伊朗的對峙。川普2.0的中東比八年前更複雜從宏觀層面來看，川普將面臨比其第一任期更為複雜的中東局勢。在他的第一任期內，儘管中東局勢並非完全穩定，但區內許多國家在反伊朗的共識下依附美國，並對伊朗的伊斯蘭革命思想抱持深深的戒心。當時，中東大致分為三個主要陣營：一是以土耳其和卡達為核心的陣營。二是以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為主的保守陣營。三是由伊朗主導的反抗陣營。此外，還有以色列、阿曼、科威特等相對中立但親美的獨立國家。總體而言，美國在這樣的背景下依然擁有主導地位，得以推動其反伊朗政策，並促進阿拉伯國家在美國主導下與以色列建立正常化關係。然而，隨著近年來區域形勢的發展和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轉變，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已不如往昔。土耳其與阿拉伯國家逐步放下過去的分歧，積極發展與中國、俄羅斯、英國、印度和歐盟等其他大國的關係。過去保持中立且親美的盟國如阿曼和科威特，隨著強勢領袖的逝去，新一代領導人更傾向採取靈活的外交手段，重新維持與英國、法國、中國、土耳其、伊朗和俄羅斯的多元關係，不在一味親美。此外，以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為首的保守陣營，內部也出現了經濟競爭、宗教話語權爭奪和政治博弈的分歧，逐漸加深了區內的多極化趨勢。在微觀層面，加薩地區和黎巴嫩南部的衝突持續激烈，已經影響美國國內不同宗教群體、族裔和政治勢力之間的矛盾與穩定。北非的西撒哈拉主權爭議也進一步升溫，摩洛哥與阿爾及利亞的關係日益緊張。此外，東地中海的海權爭端、敘利亞內戰、葉門內戰以及區內的水資源衝突也重新成為熱點，局勢持續升級。至於波斯灣這個中東地區內最為關鍵的區域，川普治下的美國，將會面對更為複雜和嚴峻的挑戰。儘管波斯灣國家或許會對川普的再度上台表示歡迎，因為川普對威權主義，和繼續發展化石燃料經濟等方面的的包容態度符合他們的期望，但是川普反覆無常的性格，可能會讓這些國家對他的支持抱持保留態度。因此，波斯灣國家在川普執政期間始終是會提心吊膽，高度懷疑單憑吹捧和商業交易是否足以維持這種關係。由此可見，川普在其新任期內將面臨一個高度多極化且動盪不安的中東局勢，遠比其第一任期時的情況更加複雜。中俄英等大國紛紛進場，川普「單邊主義」難以奏效當前的中東不再僅僅是美國主導的單一影響力場域，區內各國開始積極發展與其他大國的關係，試圖在美國、俄羅斯、中國等多重勢力之間取得平衡並獲取利益。當然，川普是希望能夠重塑美國在區域內的主導地位，但筆者認為若單憑過往的單邊主義，恐怕無法在中東這個複雜的地區上奏效。在宏觀層面上，筆者認為川普的外交團隊將採取與拜登政府不同的策略，並且相較於他第一任期的外交方針也有所調整。儘管單邊主義仍會扮演關鍵角色，川普政府將可能延續以往強調「談判與施壓」的政策，但在操作上將更加靈活，尤其在當前複雜的地緣局勢下。筆者預測川普的外交方針將融入更多「多邊合作」的元素，尤其是借助美國的傳統盟友和區域合作夥伴來分擔壓力，讓川普政府能夠集中精力來發展國內經濟和軍事力量。例如，在中東地區，川普可能會加強與阿拉伯國家和以色列的合作，同時利用土耳其和卡達的影響力，形成一個圍堵伊朗的聯盟，藉此達到遏制伊朗的目的，卻不需全面依賴美國的單方面軍事介入。此外，川普團隊或將積極利用經濟和軍事援助作為談判籌碼，進一步施壓中東和北非的各方勢力，以便重建美國的主導地位。筆者認為這種更為靈活的單邊政策，將有助於川普在維護美國利益的同時，減少直接介入的成本，從而平衡國內需求與外交策略。在這種背景下，川普團隊可能會更有效率地實現其外交目標，重新確立美國在全球舞台上的優勢地位。至於波斯灣方面，筆者認為川普將繼續對這些國家採取高度交易性質的外交方針，著重於軍售、商業交易以及安全和反恐合作，而基本上忽視更細微或基於價值觀的政治與外交參與，但對於在伊朗對抗或國內動盪時，實際支持波斯灣國家的承諾也不會是堅定的。美國優先＝以色列優先，哈瑪斯與真主黨將遭消滅在微觀層面上，當前對美國最為關注的衝突莫過於以色列與哈瑪斯、真主黨和伊朗陣營之間的衝突。對此，川普曾在選舉前公開表態，強烈支持並容許以色列按自身需求解決哈瑪斯問題，甚至要求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在他正式重任前結束加薩戰爭。如今，川普確實當選，使以色列得到了鼓舞。川普的支持與默許，無異於授權以色列在加薩實施最大程度的打擊，以便迅速終結戰事，達成其消滅哈瑪斯的戰略目標。筆者預計，以色列將會在川普上任前發動決定性攻勢，力求儘早結束戰事，隨後與約旦、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埃及和卡達等周邊阿拉伯國家展開談判，以解決加薩的安全問題，並確立後哈瑪斯時代的治理架構，確保加薩地區不再對以色列構成安全威脅。針對黎巴嫩南部的衝突，筆者認為川普或將推動以色列仿效其對哈瑪斯的解決方式，要求以色列在其上任前，徹底削弱黎巴嫩真主黨的軍事和政治影響力，並最終將黎巴嫩的未來交由該國各方力量自行處理。這種作風不但貫徹了川普一貫的強硬立場，也表明他更傾向於授權以色列採取激進行動，以迅速實現戰略目標，而非投入美國自身的資源來長期參與或調停，從而避免被人詬病說他總統任內有任何美軍直接參與的戰爭。此外，他的政策意向反映出，他更關注美國的國內政治需求和選舉利益，而非深究中東地區的長期穩定。對川普而言，支持以色列的強硬姿態不僅有助於鞏固其支持者基礎，更符合他「美國優先」的外交風格，在不影響美國主要資源投入的前提下支持盟友行動。至於伊朗，川普在上一個任期內徹底貫徹「極限施壓」政策，通過嚴厲的經濟制裁、軍事手段暗殺伊朗軍政高層，並高調展現反伊朗立場，以壓制伊朗及向那些對伊朗採取溫和立場的國家施壓。此外，他強化了阿拉伯國家及以色列的軍備力量，進一步鞏固了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如今，隨著川普的重新當選，外界預期他可能會延續其強硬的對伊朗政策，但也可能根據局勢發展進行調整。筆者認為，川普或將在強硬施壓與有限外交之間尋求一種新的平衡，既要確保美國在伊朗問題上的威懾力，又在必要時運用外交手段達成具體利益。具體而言，筆者預測川普將會在短期內致力於建立一個以美國為核心的反伊朗聯盟，積極強化與區內一些對伊朗持競爭關係的國家之間的合作，例如土耳其、巴林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國家。其中，川普或許改善美國與土耳其之間的關係，透過出售美國先進防空系統和F35戰鬥機予土耳其，強化土耳其的空軍作戰實力，和回應土耳其方面對防空方面的憂慮，換取土耳其在軍費開支上的增加、對北約和中東防務上的參與，以及土耳其購買更多美國製造的產品及服務。通過這種方式，川普政府將在維護美國戰略優勢的同時，藉助地區盟友的力量加大對伊朗的壓力，形成一個區域性對抗伊朗的聯合力量。另一方面，川普政府將可能再次採取「極限施壓」策略，以經濟制裁和政治孤立等手段強迫伊朗重回談判桌，迫使伊朗在壓力下與美國展開新一輪對話，最終明確放棄核武追求。川普的目標或許是在不對美國利益作出妥協的前提下，促使伊朗接受更嚴苛的條件，以確保其核計劃完全受限，從而避免伊朗成為核武國家並威脅到區域安全。這樣的策略既展現了美國在中東的強勢姿態，也旨在通過極限施壓達成美國的安全目標。然而，筆者認為川普的伊朗政策可能會遭到波斯灣國家的無聲抗議，畢竟許多波斯灣國家，如今已接受與伊朗維持一種對抗性合作關係（adversarial collaboration），即在競爭的同時展開有限的合作。這種合作形式允許雙方在一些共同利益領域達成協議，如經濟交流或區域穩定，並通過建立交流平台和通報機制，避免戰略誤判。此舉有助於緩解雙方緊張關係，並提前了解彼此在區域性衝突中的立場。儘管波斯灣國家與伊朗之間依然存在戰略競爭和不信任，許多波斯灣國家認為這種溝通渠道至關重要，至少能降低雙方關係過度緊張化，所引發的衝突或危機風險。對此，川普是否能適應這一微妙平衡，並尊重波斯灣國家在與伊朗關係上的靈活性，將成為其政策能否被該區域接受的關鍵。其他領域如西撒哈拉主權問題、困擾埃及、衣索比亞和蘇丹的尼羅河水資源爭端、以及敘利亞內戰等問題，筆者認為美國不會在這些議題上改變立場，但也不會主動介入或協助任何一方進行調解，除非這些衝突，直接威脅到美國的戰略利益或國內的政治穩定，又或是為美國帶來不可忽視的利益。因此，川普政府的外交方針大概將更聚焦於經濟和軍事交易，而不會投入資源在無法直接獲益的地區問題上，尤其是在這些議題未對美國本土或其盟友造成直接安全風險的情況下。政策真空使中俄趁虛而入？然而，川普的第二任期可能會增加美國與伊朗爆發軍事衝突的可能性，同時因為其混亂且缺乏連貫性的中東政策，為俄羅斯和中國創造新的機會。這些國家將利用美國政策留下的真空，積極拓展在中東的影響力，通過經濟合作、軍事援助和外交影響力來鞏固與區域內國家的關係。俄羅斯和中國可能會進一步深化與伊朗、敘利亞及其他海灣國家的合作，甚至在安全和經濟領域取代美國的部分角色，從而挑戰美國在該地區的主導地位。另外，土耳其和卡達也將重新評估與美國的關係，尤其是在川普的外交政策下的定位。卡達對其與美國的盟友關係特別關注，因為這一聯盟在過去提供了安全保障和區域影響力。然而，川普對中東政策的不可預測性，尤其是在哈瑪斯問題上的立場，令卡達感到擔憂。卡達長期以來與哈瑪斯保持聯繫，這在美國一些盟友中引發了批評，因此卡達希望確保這一關係不會成為破壞其美國聯盟的重要因素。土耳其同樣關注與美國的關係走向。作為北約成員國，土耳其與美國共享軍事和戰略利益，但在中東政策上往往有獨立的立場，尤其是與卡達的合作方面、伊朗問題的看法，以及土耳其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的立場。隨著川普可能加強對伊朗的施壓政策，和減少在北約層面上的參與，土耳其擔心這會影響其在區域內的利益和安全。因此，土耳其也將謹慎權衡其與美國之間的利益平衡，可能會在特定問題上尋求更多的戰略自主性，以確保在區域格局中的穩定地位。對此，川普可能會通過武器銷售和經濟協議等手段向土耳其提出吸引條件，以換取土耳其的支持，並期望土耳其能對美國的單邊行動及減少對北約的投入表示諒解。這種策略旨在讓土耳其在區域政策上向美國靠攏，特別是在對抗伊朗等問題上採取一致立場，同時減少美國在北約框架下的防務義務。然而，這種交易式方式可能會引發土耳其的戒心。若土耳其認為美國的承諾僅限於自身的經濟利益，且缺乏對土耳其方面長期安全的實質保障，可能會讓土耳其在戰略上更為謹慎，甚至重回過去的，以免依賴美國時陷入被動。延伸閱讀川普將改變八年前單打獨鬥的抗中政策，但即便想「賣掉」烏克蘭恐怕也賣不掉川普2.0的韓半島：美俄關係改善、韓日被迫緊密合作，「普習金」三兄弟關係怎麼變？美國大選「中東金主」分析：伊朗、阿曼挺賀錦麗，川普更能滿足土耳其和阿拉伯世界的地緣野心【加入關鍵評論網會員】每天精彩好文直送你的信箱，每週獨享編輯精選、時事精選、藝文週報等特製電子報。還可留言與作者、記者、編輯討論文章內容。立刻點擊免費加入會員！責任編輯：張博丞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