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on Awakening of Feminine Consciousness and Personal Identity in Reproducing The Peony Pavilion from Perspective of Feminist Theory ()
1. 引言
由冯广俊编剧、闭业俊导演拍摄的《又见牡丹亭》入围世界历史最为悠久的独立电影节――美国第50届休斯敦国际电影节,与成龙主演并监制的电影《逆时营救》及一大批世界精品佳作同场竞技,一举夺得评审团特别雷米大奖,女主角栾蕾英则获得影评人协会“最佳女主角奖”。白金雷米奖(platinum remi award),是休斯顿国际电影节设置的一个奖项。休斯敦国际电影节由休斯敦国际电影协会创办于1968年,堪称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独立电影节,与旧金山电影节、纽约电影节并称北美地区三大评选性质的电影节。共设有最佳故事片、纪录片、电视广告、音乐电视等10个单元评选,下设200多个分项,分别为大奖、白金奖、金奖、银奖、铜奖、评委特别奖。描写昆曲世家传承经典曲目的影片《又见牡丹亭》,摘得评委会大奖。导演闭业俊告诉记者,“国际电影市场对中国戏曲题材作品认可度低,今次得到肯定大大提升了我们的信心”。编剧兼出品人冯广俊之所以选择明代戏曲家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为题材,就是想向世人传递“人生如游梦,恍然如惊梦”这个深刻的主题,并期望借此激发年轻人重新关注和传承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优秀文化遗产。“在汤显祖戏剧作品合理在创作上,首先要保留汤显祖戏剧精髓,重点在于保留汤显祖戏剧作品独特的艺术特色与风格;其次要积极进行科学、合理创新与再创作,与当代电影、电视、话剧、舞蹈等艺术形式实现有机融合,合理有效注入符合现代人尤其是年轻人审美趣味的现代时尚元素” [1] 。《又见牡丹亭》集中体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也正是汤显祖戏剧传播的另一种方式。本文从女性主义理论视角探讨该作品中的女性意识觉醒与身份认同问题。
2. 三代人的“逐梦”
《又见牡丹亭》中,老一辈戏曲艺术家范海泉把毕生都献给了戏剧表演事业,他已经过世的妻子林秋霜也是戏剧表演工作者。他的儿媳牛巧珍醉心于戏剧表演,却因嗓子废了在家照顾家人。他的儿子范传家虽然是戏剧演艺的国家一级演员,还是不能让老爷子感到满意。范海泉把希望寄托于两个孙女范舒俊和范舒雅身上,尤其是大孙女范舒俊自小就有唱戏的天赋。姐妹俩自幼苦练基本功,扮演《牡丹亭》中的柳梦梅和杜丽娘,姐妹俩排练的折子戏《惊梦》被戏校推荐参加全国青年戏曲大赛。然而,范舒俊比赛前夕从戏校退学,加入瓜瓜的ABO乐队,追逐自己从小爱唱歌的梦想,当上了摇滚歌手。范舒俊演唱歌曲“蓝莲花”的视频上传至网络后,粉丝涨至几十万,范舒俊和ABO乐队一炮走红,范舒俊报名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与此同时,校方安排勤学苦练的宋晓茹扮演柳梦梅,与范舒雅一起排练《惊梦》,参加全国青年戏曲大赛。然而,因为辜负了爷爷让她传承昆曲的期望,范舒俊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始学着抽烟。在等候比赛的时候,范舒俊犯了烟瘾跑去厕所抽了含有大麻的香烟而被人举报,组委会取消范舒俊和ABO乐队的参赛资格。在准备全国青年戏曲大赛上,宋晓茹虽满腔热忱却还是失了天赋与火候,纵然有范老的指导,与范舒雅的配合也是泛善可陈。范老和范舒雅虽然对比赛结果不抱希望,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帮助宋晓茹排练。范老通过电视观看了范舒雅和宋晓茹在全国青年戏曲大赛的参赛表演,对没能拿奖的结果早有预料。中国昆曲剧院和戏校准备排新版《牡丹亭》,主角还是范舒雅和宋晓茹,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的范老亲自指导范舒雅和宋晓茹这个“笨搭档”。上场前,宋晓茹突然肚子痛,范舒俊代替她登台出演柳梦梅。姐妹俩珠联璧合的表演赢得观众们阵阵热烈的掌声。演出极为成功,范老得偿夙愿,含笑逝世。
3. 《又见牡丹亭》中女性意识的觉醒
(一) 女性主义理论概述
“女性主义”最早出现于上世纪70年代,主要观点认为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的,男性压制女性,女性只能服从男性,这是政治权力问题所致,对政治理论与生产生活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女性主义理论自出现后迅速发展成为一种国际性文学研究趋势,逐渐由从舞台小角色变成了走向了舞台中央的主角,不但在文学批评与理论构建上硕果累累,而且对世界当今的男女日常生活与世界性别文化有重要影响。
时至今日,学界对女性主义理论进行了深入研究,出现了不同的流派且其观点各异,甚至出现相互批评的现象,但并未发现不同流派之间有相互取代的现象;相反,不同流派之间以“求同存异”的方式和睦共处。厦门大学王宇提出,从主题身份焦虑、女性自我主体成长以及女性参与公共领域知识文化传播的角度解读林徽因;中国海洋大学马春花指出,女性在一定程度上对父权体系的抵抗和逃脱,获得了一定的主体性;北京大学贺桂梅指出,就“历史性”而言,女性在社会文化的公共场域里总是某个时期社会主流想象的“理想镜像”,就“共时性”而言,不同时期的女性形象都涉及父权、男权和女权的三元关系,其中男权和女权都受到父权的压制 [2] 。苏州大学的张玲指出,“总的来说,各派女性主义批评的基本原则和范畴是一致的,即批判男性中心主义的传统文化、批判男权意识在文学领域的表现、提倡两性真正的平等。女性主义批评的主要特点在于其政治性、对传统批评模式的挑战和对传统性别观念的冲击” [3] 。因关注包括妇女弱势群体在内的平民百姓,女性主义被认为具有民主化的势头。从研究方法与目的上看,女性主义对不同学说与方法兼收并蓄,呈现出开放、多元、跨学科与跨文化的特征,突显政治功能,强调理论应用于实践并改造社会的目的。由于女性主义对历史寻求反思,这样有助于加深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加深认识在历史文化长河中人的社会属性,有助于推动建立相对和谐的男女性别关系社会。
在传统封建礼教和父权制文化下,中国女性被迫接受“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和“男主外女主内”等性别观念和角色定位,失去了个体自主性。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呼唤是新时期女性主义批评的主导旋律。女性主义批评家张扬女性的自我意识,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中国几千年来的父权制结构及其表现形态。
(二) 范舒俊女性意识的觉醒
《又见牡丹亭》的主题是女性意识的觉醒。范舒俊是追逐自由和梦想的青年戏曲艺术者,她所爱好的摇滚音乐与爷爷传承昆曲的梦想相左。她放弃戏剧而选择摇滚乐,正是对父权体系的抵抗与逃脱。范舒俊演唱“蓝莲花”走红,却在比赛前夕因为抽含有大麻的香烟被人举报,被组委会取消参赛资格,而与唱歌事业绝缘。她从内心深处认同舒雅的话:“你就算唱的红翻天,也不过是个女版崔健。而昆曲就不一样了,一百个人唱柳梦梅杜丽娘,就会有一百种精彩。”换言之,摇滚音乐成绩再突出,只不过是男版的一种复制,没有个性,没有异样精彩之处。相反,昆曲是中国戏曲之源,有自身文化特色,如果作为青春女性能继承并发扬光大,这样不但能突出年轻女性的个性,而且成绩也能异样精彩,可与摇滚音乐顶尖男性的成绩相媲美。从女性主义理论角度而言,这就达到了“两性真正的平等”,这是女性意识觉醒的表现。从情节发展可知,范舒俊归家后,爷孙两人促膝长谈,范老尊重孙女的意愿,范舒俊也把自己的梦想与爷爷的心愿达成一致。两人的梦想从冲突到和谐,最终殊途同归了,这是年轻女性思想转变与精神激荡进步的表现。
4. 《又见牡丹亭》中的女性身份认同
(一) 女性身份认同
身份是对自我的认可与确立,可作为一种表述策略用以拓宽发展渠道。“所谓‘认同’是指个人对自我身份、地位的确认对利益和归属的寻找,并在确认和寻找的过程中发现它们之间的一致性。认同从本质上讲能带给人归属感和安全感,它包含着‘自我’与‘他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4] 。“身份认同(identity)是指人际互动中揭示身份的施为行为(performative act)或解释社会地位、社会归属、社会角色、社会立场和其他社会类别的协商过程” [5] 。“本质上说,身份认同是一种求同存异的过程。身份认同在更广泛的含义上指的是某一类文化主体在强势与弱势文化之间进行的身份抉择,而在选择过程中所产生的思想转变和精神激荡,其显著特征可以概括为焦虑与希冀、痛苦与欣悦并存的主体体验” [4] 。一般而言,身份认同包括自我认同与社会认同。自我认同强调心理与身体体验,强调有性别的区别性特征个体与他人的关系及该个体的历史性与丰富性;社会认同强调社会属性,强调有性别的区别性特征个体与他人的共性。
基于“身份认同”理论对主体身份建构的丰富阐释,该理论备受女权主义理论家的关注。“当代的多元女性主义者在以下基点上建构自己的理论:1) 自我身份的观念必然压抑自我的碎片性和多样性,或者自我与他人的关系;2) 任何声称普遍认同或男女平等的观点都会束缚女性的差异;3) 任何有关女性差异或女性身份的声明都会掩盖不同阶级、不同种族、不同人和女性的差异。基于此,当代女性主义理论家往往将论述的焦点转向差异,突出女性身份认同的多样化和异质性” [6] 。基于社会学视角,身份认同受种族、阶级、性别、性倾向、地理等因素的影响并产生于社会与文化建构过程中;需要指出的是,女性个体的人生经历、意识及其独特性对身份认同会产生重要影响,而且具体文化语境对身份的认同起决定性作用。
(二) 范舒俊寻求身份认同
许巍的歌曲“蓝莲花”中的歌词是这样写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范舒俊经历了演唱“蓝莲花”而走红,却因吸食大麻被取消参赛资格唱歌无望的起起落落,明显经历了焦虑与希冀、痛苦,这是一种负面的心理与身体体验,为范舒俊驱动“自我认同”埋下了良好铺垫。从女性个体梦想看,范舒俊从小就有唱歌的追求。从自我认同视角而言,范舒俊作为一位女性想在男权文化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想走摇滚路线。从结局上看,范舒俊没有成功。此时处于低谷的范舒俊内心需要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需要一种对自我身份的认同。这种认同客观上是一种有性别的个体与他人的关系,本身置于当时这种具体的文化语境。在妹妹范舒雅与姐姐范舒俊谈心之后,范舒俊开始反思,从内心深处认同舒雅的话:“你就算唱的红翻天,也不过是个女版崔健。而昆曲就不一样了,一百个人唱柳梦梅杜丽娘,就会有一百种精彩”。直面回答说道:“你说得没错,走别人老路是没多大出息”。从范舒俊的回答可看出其坚持唱歌观点已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从情节发展可知,范老术后归家在自己房间跟孙女范舒俊谈心,他知道范舒俊从小爱唱歌,但还是从正面鼓励她唱戏,认为范舒俊是唱戏的绝佳的材料,她的条件比她妈妈甚至她奶奶的还要好,如果学成了、学好了将会是百年难遇的一个角儿;范老还认为范舒俊悟性好,“教什么会什么,一说就懂悟性又好”,如果把其绝活口授三遍,全会。从成功的概率上说,如果范舒俊坚持唱戏,出彩的可能性更大。范老这种“心愿”符合一般逻辑,是一种典型的“社会认同”。尽管如此,范老也不否认“个人认同”。接着,范老也想通了,放手让范舒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支持她唱歌。情节至此,爷孙俩成功实现了心与心的相通,解开了心结。最终,范舒俊自己的梦想与爷爷的心愿达成一致。从寻求身份认同角度而言,这不但是一种“社会认同”,而且也是一种“个人认同”。
从“惊梦?逐梦?碎梦?圆梦”整个过程上看,范舒俊发生了深刻的精神激荡与思想转变,是其在自我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对自己及与其周围环境关系的独特心理与身体体验,实现了“个人认同”。最终,范舒俊和范舒雅合作的演出极为成功,范老得偿夙愿,也实现了“社会认同”。对范舒俊而言,这是一种成功后的“欣悦”,其渴望成功的焦虑与希冀、追逐梦想的痛苦与欣悦并存的心理与身体体验以及范老对其想法的肯定,就是女性寻求身份认同的一种坎坷之路。
5. 结语
由冯广俊编剧、闭业俊导演拍摄的《又见牡丹亭》集中体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主题是女性意识的觉醒与身份认同。从女性主义理论视角看《又见牡丹亭》,对主人公作为一个人和女人两种身份都具有认知能力,经历了在强势与弱势文化之间进行的身份抉择,并在选择过程中都产生了有突破性的思想转变和精神激荡,呈现了焦虑与希冀、痛苦与欣悦并存的主体体验,是一种女性的寻求身份认同。女性意识觉醒与身份认同对年轻女性思想产生了深刻影响,是年轻女性思想转变、精神激荡与青春情感进步的表现。《又见牡丹亭》中被部分年轻人摒弃的传统艺术和顺应时代潮流的现代艺术之间的冲突与抉择,完美地诠释了《牡丹亭》传承与传播中所遭遇的困境与突破。传统的经典文化以现代影视作品的形式呈现,是顺应时代变革的创举,也是其保持蓬勃生命力的新举措,可以为汤显祖戏剧的传播提供一定的借鉴。
基金项目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汤显祖戏剧的英译与传播研究》(项目编号:YY20114)研究成果。
女性主义理论视角下《又见牡丹亭》女性意识觉醒与身份认同研究
摘要:《又见牡丹亭》根植于深厚的优秀民族传统文化土壤,集中体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本文分析了该作品中老一辈戏曲艺术家范海泉一家三代人的“逐梦”过程,从女性主义理论视角分析了该作品中女主人公范舒俊女性意识的觉醒及其寻求“社会认同”与“个人认同”这一身份认同问题。范舒俊在“惊梦?逐梦?碎梦?圆梦”整个过程中思想产生了升华,是年轻女性思想转变、精神激荡与青春情感进步的表现。
关键词:女性主义理论,女性意识,身份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