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都是…” “非常爱玩的人。”在 Apple Music 电台节目《The Matt Wilkinson Show》中，美国 Dream-Pop 组合 Beach House 的两位成员 Victoria Legrand 与 Alex Scally 自然地接过了彼此话茬。这样的默契贯穿乐队生涯始终，自 2004 年成军以来，他们一直以独树一帜的轻柔梦幻曲风、迷人的合成器音效和深情的标志性音色，给乐迷带来沁人心脾的情绪体验。而这次在耗时三年带来的第八张专辑《Once Twice Melody》中，二人确实“玩心大发”，重现乐迷喜爱的梦幻旋律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令人惊喜的改变。 最直观的改变就是专辑“反主流”的曲目数量，新专辑《Once Twice Melody》一共收录 18 首曲目，分为四个章节依次公布，这在当下这个快速消费时代显得颇为另类。Alex 解释道：“不管我们有没有意识到，做音乐总有很多限制，支配了我们每个人的认知，就像总觉得每首歌都该在四分钟左右，每张专辑要收录差不多十首歌等。而且我们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一张专辑应该有种（特定的）声音’，所以你很容易在心里觉得一张专辑应该保持某种程度的一致性。过去我们总是被这种想法控制，会把一些多余的歌放在一边，然后觉得‘它感觉和专辑的其他部分不契合’。” 但是 Beach House 拒绝被这种隐形的框架束缚，为此，他们在巴尔的摩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 Apple Orchard（名字源于乐队著名单曲《Apple Orchard》），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调和想法独立完成了本张专辑。Alex 分享道：“我们已经经历很长的职业生涯，也不再像年轻时一样绑手绑脚、受到束缚，其中之一就是依赖其他人。这张唱片完全是我们自己制作的，很庆幸没有任何人在旁边指手画脚，或是指出我哪里想法有问题。每张专辑我们都变得更加自信和强大，并且更有自我意识。所以走着瞧，也许我们下一张专辑会发 50 首歌也说不定。”显然，《Once Twice Melody》对 Beach House 来说意义非凡。Victoria 认为这样独立制作“就像是与魔鬼的交易”，相较于有制作人 Sonic Boom 操刀的前作《7》，她说：“制作这张专辑的过程中有很多时刻，让我们感觉如果有其他人插手的话，我们就不可能捕捉到这些灵感时刻。” 对于 Beach House 这样才华出众的独立乐队来说，创作的挑战可能不在于如何“创造”，而在于如何“驯服”蓬发的灵感。不过他们的确做到了，Alex 说：“我觉得我们在创作过程中经历的是产生了许多强烈又矛盾的想法。而当我们沉浸其中，又发现在一首长长的歌里，这种想法在蜿蜒的过程中慢慢衍生出一种特别特别抓人的拉扯感。说实话，我们本来写的歌的远不止这张专辑里的数量。”Beach House 的才华不仅限于在这种冲突中寻求和谐，他们和许多独立音乐人一样放松，独特之处也在于连“错误”——迷人的偶然——也能被转化出彩之处。Alex 举了一个例子：“James（乐队录音及巡演鼓手）在为《Only You Know》制作鼓拍时，有很多时候不在拍子上。但因为整体感觉太好了，所以我们就都没有改掉。”鼓点的错落感配合歌曲开头左右声道的海潮起伏，形成了奇妙的听觉体验，Victoria 补充道：“这种感觉虽然技术上来说并不完美，但它能传达的能量十分完美。”类似的巧思还体现在《Finale》中，乐队录制了四遍人声部分都不满意，最后选择用简陋的电脑麦克风直接录制。整首歌的人声因而获得了一种奇妙的质感、散发出不同于其他歌曲的能量。 “情节剧”（Melodrama）是乐队二人对本张专辑的定义——角色相对隐形，而情绪与情节则是绝对的核心。“在过去几年里，我们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戏剧元素也越来越多。作为艺术家，我们想实现的远不止于单纯坐在椅子上抱着把木吉他唱歌。我们想要更大、更戏剧的东西。”正如 Victoria 所说，新专辑弥漫的气息就像一部音乐童话，舞台剧、话剧、芭蕾舞剧等充满画面感和戏剧张力的元素在这张专辑中反复出现。她补充道：“专辑中有很多抽象概念，但每个章节都有各自的世界。像是专辑同名曲《Once Twice Melody》，我们一直以来都将第一首曲目视为专辑的引言或大门，希望能将带听众欣赏创造力、想像力和创意的颂歌。这张专辑里藏了很多的爱和大自然的神圣，18 首曲目就像一个个小口袋，里面装满了各式主题和爱。具体来说，就算每个章节被断开，其中的每一首歌都值得被讨论。”的确如此，就像单曲《Superstar》 捕捉 80 年代 John Hughes 导演影片中的少年意气，《Once Twice Melody》开篇用 60 年代内核曲风引发超现实感，同样在第一章的《Pink Funeral》则在梦幻感上加入戏剧张力，紧凑的弦乐与电吉他营造宏伟的情绪起伏，“这首歌的核心和本质是关于心碎，同时也是关于创造性以及我们如何在幻想中迷失自己。就像当我们去看芭蕾舞演出时，尽管在我们面前上演着激烈剧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是会与它非常私密、亲密的部分产生共鸣，可能口罩背后，你已经泪流满面。”Alex 也提到：“我认为我们深受那种夸张、超级戏剧化的音乐风格影响，这种风格在 80 年代非常流行，像是一些华丽摇滚的音乐，或是 Prince。”而这种戏剧化的风格在专辑其他章节中亦随处可见，《Masquerade》开头的肃穆吟唱、空灵音效加上管风琴，让 Victoria 看来像是“走进一座古老的城堡，手擎烛火在黑暗的长廊里奔跑，空气里透着甜蜜的忧伤”；《New Romance》渐强的旋律像是画面在银幕上渐渐显现，“主人公盛装打扮，等待与人远走高飞，在夜色里迎接痛苦与改变”。 Beach House 严格检视了每一首歌，让第四章以明亮、开阔的音色为戏剧性的前三章收了尾。Victoria 也强调：“这张作品里有章节，也有整体结构，我们对此深思熟虑过。我们非常清楚自己在声音、乐器、弦乐、非弦乐，还有我的人声上做了哪些东西，也许你不会马上听出来，但我觉得通过反复聆听，有人可能会抓住很多他们之前没有抓住的小细节。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认为这对我们也很重要，就证明了金子总会发光的。”通过这样的创造、想象、思考，这张专辑在他们看来也已经超越了“乐队新专辑”这一简单范畴，而是一种“更宏大、更新颖方式，来看待我们的音乐、电影、文学等”。“通常如果有创作者带着点子和我们商量，给我们空间做些有趣的东西，我们都会很兴奋。所以的确，我们非常可能朝电影戏剧的方向发展。”Alex 说，“我们很喜欢电影。我们很愿意进军这一领域。我们会在这个世界开始探索。是啊，我觉得我们真的是……” “非常爱玩的人。”Victoria 笑着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