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大風吹】馬來西亞大選：四年換三個首相，民心思變終結馬哈迪，改革派領袖安華終於登上大位

就在台灣迎接九合一選舉的同時，馬來西亞在11月19號舉行了國會大選，來決定下一任的政府和首相。

四年前上一屆大馬選舉，我們做過一集節目介紹，那是馬來西亞建國以來第一次政黨輪替，歷史性的一刻。不過過去這三年多，馬來西亞政壇又是風風雨雨，經歷了三位首相，甚至這次大選結果出爐之後，新首相也一度難產，選後好幾天才確定是希望聯盟的主席安華。

這兩屆大選之間到底發生了哪些事？這次選舉結果為什麼出乎意料？背後又反映出馬來西亞社會的哪些趨勢呢？

四年換三首相，大馬政局動盪後的首次大選

2018年，馬來西亞出現史上第一次變天，執政61年的政黨聯盟「國民陣線」，在選戰中被主張要終結老舊貪腐政治的「希望聯盟」擊敗。領導希盟的，是當時高齡92歲的前首相馬哈迪。他跟過去的政敵安華攜手合作，贏得大選，重新坐上首相大位，也承諾任內就會交棒給安華。

然而，這番新氣象並沒有維持太久。在採取內閣制的馬來西亞，是由人民直選出下議院之後，議員再互推出一位首相，所以首相必須獲得下議院過半支持，才有正當性可言。

2020年2月，在希望聯盟成員政黨的內鬥和出走、俗稱喜來登政變之後，馬哈迪辭去首相職位，希望聯盟也就此下台。新組成的政黨聯盟「國民聯盟」上台，國盟主席慕尤丁成為新首相。

可是這位新首相同樣短命，在2021年再度因為國盟成員政黨之間的內鬥，被迫下台，交棒給過渡首相依斯邁沙比里。

尷尬的是，兩度政權移轉，都因為COVID-19疫情還有政黨政治考量之下，沒有舉行大選，正當性備受質疑。最終，依斯邁沙比里在今年下半年終於宣布解散國會，11月的大選因此登場。

但是跟上一次大選不同，這次大選比較缺少話題性。

上回，驚天動地的1MDB一馬弊案，導致前首相納吉中箭落馬，也刺激民間反貪腐的怒火，以及第一次政黨輪替的聲浪。但這回各政黨都中規中矩端出牛肉。

另外，還有一個變數是，馬來西亞2019年修憲將公民權從21歲下修到18歲，同時撤銷以往必須先登記才可以領票的制度，改成自動具備選民資格，因此這次大選一口氣多了大約580萬名合格選民，其中120萬是18到21歲的年輕首投族，而40歲以下的選民更占據了整體選民的51%。這批年輕族群的投票意願和傾向難以預估，都讓選情撲朔迷離。

對了，就連政壇不死鳥、今年97歲的馬哈迪都創立新政黨參選。雖然宣示意味較濃，但會不會有分票效應也很難說。

馬哈迪博士政治生涯非常長，超過60，大概70年了。

他現在身體還是蠻健康的，所以如果頭腦清楚精神良好，他想繼續參政我一點也不意外。但當然，年齡的因素非常重要，會決定他的健康和政治生涯能否延續。

——政治分析師法利拉希姆（Amir Fareed Rahim）

綠色海嘯席捲，馬來西亞民心思變

萬眾矚目的大選結果，投票率雖然不像上一次衝破八成，但還是來到將近74%，熱度不低。希望聯盟、國民聯盟和國民陣線，雖然毫無疑外還是占據前三，但席次分配大洗牌。

全國222個席次當中，安華領導的希盟拿下最多的82席，前首相慕尤丁的國盟也贏得73席，國陣卻只有慘淡的30席。由於沒有單一政黨聯盟取得過半優勢，形成史上第一次懸峙國會，導致首相沒有明確人選。

一直到24號，在國陣主力政黨巫統支持下，安華才確認成為新首相。

種族、宗教、地區，向來是馬來西亞政治的三大主軸。2018年數據顯示，馬來人佔69%人口，華人佔23%、印度裔佔7%，後兩者屬於兩大少數種族。

在此同時，伊斯蘭是最大宗教，有61%人口是穆斯林，另有20%信奉佛教。儘管憲法規定大馬是世俗國家，但在政治競爭上還是很難擺脫這兩大元素。再加上被海洋分成東西兩半的地理特徵，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馬來西亞政黨林立，有的主張馬來人優先，有的比較偏向華人和多元族群，有的又強調伊斯蘭主義。

最終，總是需要相互結盟才能合組政府，又可能隨時拆夥導致政府垮台。

這次大選結果，最讓分析師感到意外的是所謂「綠色海嘯」，也就是伊斯蘭黨強勢崛起，拿下44席，一舉成為國會最大黨，聲勢甚至壓過同在國盟當中的主要政黨土團黨。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東盟研究主任馮嘉誠認為，過去執政幾十年的國民陣線主力政黨巫統黨，形象比較腐敗，相較之下，伊斯蘭黨形象清廉，也主打馬來族群策略，因此贏得保守派馬來選票，未來至少會在宗教政策上享有更大話語權。

另外他也指出，過去幾年希盟、國盟及國陣之間，成員政黨分分合合，互相角力，已經讓民眾感到疲倦，反而是伊斯蘭黨在馬來西亞東北部的施政成績不錯，贏得正面形象。

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的東南亞研究員庫蘭茲克分析，伊斯蘭可能會因此更進一步落實在政治當中，會不會引發爭議值得關注。

馬哈迪落選、安華終執政，大馬民主前行

政壇長青樹前首相馬哈迪，這次輸得一塌糊塗，在自己的選區只拿到4000多票，連保證金都領不回來。似乎也象徵民心求變，一個時代已經終結。

馬來西亞時事評論人郭朝河指出，高舉改革旗幟、透過社會運動起家的資深在野黨領袖安華，曾經疑似被政治迫害，坐牢10年，重新復出之後明明獲得馬哈迪承諾要接班首相，卻又因為喜來登政變而無緣大位。如今終於名正言順，在國會多數的支持下，正正當當上台，不只是安華故事的美好結局，更代表政黨二度和平輪替，是大馬民主演進史的重要一頁。

這是一個團結政府，超越人民公正黨、民主行動黨、國民誠信黨或民統黨，也超越希望聯盟。我們的目標是維持穩定、聚焦經濟。

——馬來西亞首相安華

但話又說回來，目前馬來西亞國債占GDP比重偏高，同時還跟許多國家一樣，面臨高通貨膨脹，民生物價波動的問題，恐怕是安華最急迫的挑戰。另一方面，希望聯盟主張多元共存，但這次選舉結果卻看到保守主義抬頭，安華要如何安撫馬來人、華人、印度人的族群關係，讓政府穩定運作，也會是很頭痛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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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肇九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