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姆斯.賈德納(James Gardner)

10 創建當代的羅浮宮 The Creation of the Contemporary Louvre

(前略)

密特朗時代羅浮宮的擴建,正好落在人們意識到觀光產業對於國家財富重要性的這個大環境裡。從1970年代到大約2006年的這段期間,連續四任法國總統都為首善之都的博物館建設做出偉大貢獻。第一項計畫是位於第四區的龐畢度藝術中心,1977年落成,專門展覽現代藝術,催生這棟建築的喬治.龐畢度(Georges Pompidou),在完工三年前便在總統任期裡去世。他的繼任者瓦萊里.季斯卡.德斯坦(Valéry Giscard d'Estaing),將左岸大型的奧塞車站改造成一座收藏十九世紀藝術的美術館,在1986年開幕。

密特朗的繼任者賈克.席哈克(Jacques Chirac),創立了布朗利河岸博物館,位於奧塞美術館以西一點多英里,專門用來展示歐洲以外各民族的藝術,2006年正式開幕。至於密特朗,雖然他沒有創建全新的博物館,卻為羅浮宮這座法國最重要的博物館留下了永恆功績。密特朗跟席哈克一樣,都做滿兩屆總統,任期從1981到1995年,大羅浮宮計畫從1983年開始構思,到1989年正式開幕,包含附帶工程羅浮宮卡魯賽於1993年落成,都是在他的任內完成。

密特朗為這項計畫投入了無比的熱忱。在眾多驅策總統的動機中,最強大的力量莫過於熱愛蓋新建築,在巴黎留下永不磨滅的標記,過去數百年來,這件事曾驅策過法國的許多統治者。除了大羅浮宮計畫,密特朗推動的大型工程還包括維萊特公園(Parc de la Villette, 1987)、拉德芳斯新凱旋門(1989)、巴士底歌劇院(1990)、法國新國家圖書館(1996),以及連接國家圖書館和瑪德蓮(Madeleine)教堂、令人讚嘆的地鐵14號線(1998)。

自從拿破崙三世以降的一百多年來,法國沒有一位國家元首像密特朗這樣,投入這麼多時間和財力在首都的大型建設上。這些案子規模之龐大,直逼法老王的野心,加上羅浮宮新建的金字塔更加強了這種聯想。媒體把密特朗稱為「密特拉美西斯」(Mitteramses)或「咚咚卡門」(Tontonkhamon)(「咚咚」是叔叔的暱稱,也是密特朗的綽號),一方面也因為他那張讀不出表情的臉,刻薄的觀察者把他這種特點形容成木乃伊化的最初徵兆。

然而,重新規劃羅浮宮並不是密特朗最初的構想,一開始,他還對這個計畫表露某種程度的不以為然。1981年7月,在他第一個七年任期還未屆滿兩個月之際,新任文化部長賈克.朗(Jack Lang)提出了一份大羅浮宮構想的報告,報告裡最大膽的建議,是將羅浮宮建築群的整個北半側都納入博物館範圍,這部分的空間已經被財政部使用超過一百年。事實上,這個想法早在1929年維恩就提出過,1950年薩勒又再次提出。賈克.朗在報告裡宣示:「當羅浮宮恢復最初的完整性時,它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從凱旋門一路連通到孚日廣場,可以形成一條宏偉的遊覽景點。……只有恢復成完整的主體,大羅浮宮這個雄心勃勃的計畫才得以充分顯出其意義。」

賈克.朗彷彿在這份宣言裡,呼應了昔日大臣考爾白對年輕國王路易十四的建言:「陛下知之甚詳……沒有什麼比得上建築更能展現君王的偉大與精神了。」密特朗並沒有馬上同意,他在報告空白處留下眉批:「想法很好但有難度(好想法向來都如此)。F. M.」然而兩個月後,密特朗在1981年9月24日,總統就職的第一場記者會上,已經開始為這項計畫加溫,宣示將推動羅浮宮完成預定計畫。

在總統的想法裡,建立「大羅浮宮」(Grand Louvre,這麼稱呼是因為將北半側納入,擴大了博物館的規模)有一個很重要的時間點考量:一如拿破崙三世希望新羅浮宮能夠迎接1855年的世界博覽會,可惜最後沒能趕上;密特朗也希望他的計畫能在1989年世界博覽會開幕之前完工。這一年不僅是法國大革命兩百週年紀念,也是1889年世界博覽會的百週年紀念,當年的博覽會興建了艾菲爾鐵塔。

密特朗贏過拿破崙三世的地方在於,他實現了目標。1982年9月,他欽點埃米爾.比亞西尼(Émile Biasini)擔任執行祕書長,密特朗親自表示:「羅浮宮即將成為全世界最偉大的博物館,不僅在於建築規模和收藏廣度,還因為它本身作為博物館的品質,和在博物館學上的獨創性。」比亞西尼在1960年代曾經是馬爾侯的得力助手,擁有「推土機」(le bulldozer)的稱號,他堅毅的性格和非凡能力,似乎足以克服一切困難,實踐所有不可能的計畫。但是,他的十八般武藝這次將面臨最嚴苛的考驗。


大羅浮宮計畫包含三個部分,彼此多少有所重疊。第一部分預計在羅浮宮中央闢建一個大型接待區,上方是貝聿銘的玻璃金字塔,從接待大廳可通往博物館的三大展館:南翼的德農館、東翼的敘利館和北翼的黎希留館。其中黎希留館將會進行徹底改造,首次整併成為博物館空間。計畫第二部分是對羅浮宮建築立面進行全面翻修,尤其是拿破崙中庭的立面,經過一個世紀疏於維護,早已嚴重失修。現在的遊客很少能瞭解或體會到他們今天所見的外觀,其實早就經過進行精細的重建,而不只是單純對原始建築的修復。這項工作由羅浮宮的官方建築師喬治.杜瓦爾(Georges Duval)負責。

計畫的第三部分也是最後一部分,係大規模的考古工作,包含挖掘方形中庭下方的中世紀羅浮宮,由米歇.弗勒利(Michel Fleury)、逢斯拉斯.克魯塔(Venceslas Kruta)負責;卡魯賽廣場的考掘由伊夫.德.克爾希(Yves de Kirsch)帶領,拿破崙中庭由尚.特隆貝塔(Jean Trombetta)執行。至於闢建「羅浮宮卡魯賽」,也就是包括地下購物中心、地下停車場和會議廳的龐大工程,一直是整體規劃裡的重要部分,但在概念上卻不屬於大羅浮宮計畫。

決定進行這項艱鉅的任務之後,自然就必須物色一名建築師。人選必須是在博物館設計上已經卓然有成的建築師:包括美國人理查.邁爾(Richard Meier),華裔美籍的貝聿銘,英國建築師諾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和詹姆斯.史特林(James Stirling),以及法國人尚.努維(Jean Nouvel),努維絢麗的阿拉伯文化中心(Institut du Monde Arabe)正在第五區興建中。儘管這些建築師每一位都發展出一套獨特且個性鮮明的形式語彙,但是沒有人專精於1980年代初蔚為主流的後現代古典風格,這種風格在羅浮宮美術學院美學的環境下,似乎是一個具有說服力的選擇。但事實上,這種風格從未被認真考慮。反之,密特朗和策士們尋求的是開宗明義的現代主義,但也要跟現存的建築語彙兼容並蓄:即便天才如理查.邁爾,他熱愛的的工業美學放在拿破崙中庭裡,還是會顯得牽強附會。

最終,這項重責大任交付給了貝聿銘,法國人稱呼他為「Ieoh Ming Pei」。當法方在1983年向他提出重新設計羅浮宮的想法時,這位六十四歲的建築師明確表示,他不想參加競圖,但願意研究這項計畫並提出自己的想法。兩個月後,他提出自己的設計,其中最關鍵的精神,在於他將博物館的平面面積做了徹底改變,如此一來,也改變了參觀者進入博物館的體驗方式。

不同於羅浮宮建築群的羅浮宮博物館,在1970年代中期時,呈現一個尾端延長的L形,從建築群最西端的花神塔樓一路到東側柱廊,整個北半側都不屬於博物館。貝聿銘的想法是將博物館集中化:花神塔樓周圍的空間提供給羅浮宮學院,整個北半側(除了裝飾藝術博物館佔用的部分)則納入博物館。以往從花神塔樓走到方形中庭的亞述古物館,路程有半英里,走路大約要十分鐘。經過貝聿銘設計後,原本的L形變成圍繞拿破崙中庭的集中式U字形,大大將路程縮短了一半。

1983年7月27日,貝聿銘被正式委任這項任務。他的副手是兩名法國人,喬治.杜瓦爾和米歇爾.馬卡里(Michel Macary)。遴選貝聿銘的程序說不上透明,密特朗可能就是審議過程的最後裁決者。不久之前,總統才前往華盛頓特區拜會,對於國家美術館的東建築十分欣賞,這便是出自貝聿銘的手筆,完成於1978年。此外他還設計了波士頓美術館西翼,在三年後的1981年竣工。


貝聿銘在1917年4月26日出生於中國南方的廣州,父親是銀行家,他在香港和上海長大,1935年移民美國,十八歲時進入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學習建築。粗獷主義(brutalism)是他職業生涯中的標誌性風格,這是所謂「國際風格」(International Style)的戰後變體,在他對羅浮宮的整建中,處處看得到該項運動的痕跡。這個流派的名稱經過柯比意晚期生涯的加持而廣為人知,從其名稱(法語稱作「béton brut」,未經處理的混凝土)也能看出這種風格的突出特點,偏好未經表面處理和修飾的混凝土,以及果敢呈現的形式和體積。

但是貝聿銘的創作多少算是這種風格的特例:許多這一流派的擁護者會採取更激進、近乎粗糙感的建築語彙,但是貝聿銘卻發展出相當個人化的變體,十足反映他本人的高雅和修養。雖然只用了混凝土,卻將這種材料轉變成非常精緻的東西。貝聿銘法語懂得不多,甚至根本不會說,卻憑直覺理解法國的官式文化,對於優雅的場面應對得宜。

貝聿銘在為華盛頓國家美術館所做的設計裡,從某些方面可以窺見後來拿破崙大廳(Hall Napoléon)的樣貌,也就是位於金字塔下方的接待區。兩者的設計都是由一個巨大空曠的底層空間組成,三側環繞著米白色石材的架高廊道。兩項設計的主要差異在於對稱性。國家美術館東翼由許多活潑而不規則的平面所組成,拿破崙大廳則保有沉穩的秩序感,屬於法國建築近五百年來的特徵。

然而,拿破崙大廳位於地面之下,全然消失在巴黎的地面風景裡。而整個設計中最引人注目的元素,肯定非金字塔莫屬,這個七十英尺高的玻璃結構,主要發揮裝飾作用。無論在造形或建築題材上,這一充滿爭議的添加物,也許是過去半個世紀裡最天才的建築手筆:有太多東西需要依賴它的成功,而又有太多東西可能出錯卻沒有發生。純就概念來說,在羅浮宮這個美術學院風格濃厚的宮殿中央,放入一座偌大的現代主義玻璃金字塔,似乎顯得荒謬絕倫,但是,對一個未受過往記憶偏見影響的遊客來說,進入拿破崙中庭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突兀。

新結構的形狀和軸線,與拿破崙三世的羅浮宮輪廓完美對齊。遊客很難不留意到金字塔尖端無懈可擊地對準了東側時鐘塔樓上的三角楣,或與北面的黎希留塔樓和南面的德農塔樓互相映襯,令人讚嘆。玻璃金字塔又加強了羅浮宮的對稱性,並凸顯宏偉的中軸線,從拿破崙中庭沿著同一條軸線不斷向西,延伸至和金字塔同時興建的拉德芳斯新凱旋門,也是巴黎西向擴展最鮮明的標誌。同樣,從形式上來說,它的形狀也是個無比聰明的選擇:儘管金字塔在這個位置上佔據了必要的量體,但因為它本身的形狀和性質,它自我縮小成一個點,然後消失在空氣中。任何更四平八穩的東西,必然會令人感到累贅和不協調。

除了形式運用成功,更不能不提金字塔在題材選擇上的貼切性。如果對法國文化不夠瞭解,看到一個屬於古埃及的建築形式居然屹立在當代巴黎的中心地帶,難免覺得古怪。然而在現代法國人的國家認同裡,有一塊和拿破崙時代密不可分,而那個時代也和埃及有著難分難捨的連結。每一位法國人對於金字塔會戰都瞭若指掌,1798年拿破崙出征埃及,在7月21日這一天打了漂亮的勝仗,戰爭前夕,他才以振奮人心的演說訓勉過官兵:「試想,從這些金字塔的高度俯瞰人間,有四千年的歷史在觀照你!」

為了紀念這場戰役,拿破崙下令建造金字塔廣場和金字塔街,至今仍在,位於羅浮宮的西北端。羅浮宮博物館的研究員德農,以《波拿巴將軍出征期間之上埃及與下埃及遊記》(Travels in Upper and Lower Egypt during the Campaigns of General Bonaparte)一書引爆「埃及熱」,在十九世紀前二十五年席捲全歐洲。另一位博物館研究員商博良,因為破解了象形文字而奠定埃及學的研究基礎,也深深影響我們在羅浮宮觀看埃及文物的方式。貝聿銘的金字塔體現了法國對其他文化的開放態度,以及法國如何吸納這些外來元素,並讓它們在本質上變得十分法國,這種令人意想不到又獨特的能力,具體便展現在羅浮宮上。畢竟,最能代表巴黎和羅浮宮的一件作品,正是《蒙娜麗莎》,而這幅畫也是在五百年前出自一位托斯卡尼畫家之手。

儘管金字塔出現在勒夫爾的新巴洛克式拿破崙中庭裡令人吃驚,但它的四邊都與羅浮宮其他部分的軸線精密對齊,無論是地面上方或下方的接待大廳,都巧妙又果敢地加強了周圍各部分建築的法式對稱性。事實上,大羅浮宮總共規劃了五個金字塔,每座金字塔都在增強軸線上發揮了各自的作用。除了中央最大的金字塔外,在北、東、南側還有三座較小的金字塔,同樣也是玻璃材質,與主金字塔呈四十五度角,讓光線射入拿破崙大廳。

西邊數百英尺處,在分隔拿破崙中庭和卡魯賽中庭的圓環路口位置,有一座行人看不見的倒金字塔,向下延伸三十英尺,作為卡魯賽廣場下方購物中心中軸線上的光井。拿破崙中庭圍繞金字塔的菱形鋪面,也精準複製了主金字塔旁的三個小金字塔的佔地面積。金字塔的形狀進一步複製在每片玻璃上,玻璃以鋼纜固定位置,這種鋼纜結構當初是為了美洲盃帆船賽(America's Cup)的賽船而發明;包括中央金字塔和三個小金字塔,都以同樣的玻璃與鋼纜構成。最後,金字塔周圍的三角形系列噴泉,也呼應了主結構的形狀。

雖然大羅浮宮的設計從未正式考慮過後現代風格建築師,但是金字塔興建的階段,正好就是後現代運動的高峰期。全球各地的建築師、畫家、作曲家、小說家,全都在反抗現代主義設定的框架,反對它對於形式純粹性的偏好,卻貶抑主題式發想或訊息投射。貝聿銘從來都不是這類後現代主義者,他的金字塔一如他為羅浮宮所做的每件事,在造形和功能上都光明磊落使用了現代主義語彙。但光是在這個地方放進一個意味深長的象徵符號——先前貝聿銘在國家美術館和波士頓美術館的增建案裡都找不到類似的東西——便已充分暗示創作者對於當前文化潮流的最新回應。

1984年1月23日,也就是貝聿銘被挑選為設計者的六個月後,他向一級歷史古蹟委員會提出了設計初稿。毫不意外地,引發極大爭議。委員會宣布這項設計「格格不入」,隔天法國大報《法蘭西晚報》(France-Soir)便以頭版頭條大剌剌寫出:「新羅浮宮未蓋先釀醜聞」(Le Nouveau Louvre déjà fait scandale)。但最終裁決權仍是總統一個人說了算,2月13日,總統宣布對這個計畫鼎力支持。

事實上,委員會十分讚賞拿破崙中庭和地下空間拓建為大羅浮宮主入口的智慧,但對於如此神聖的空間裡被一個不尋常的建物入侵,仍然感到不安。他們要求貝聿銘製作一個真實大小的模擬物,而他也照做了。當時這座高七十英尺的虛幻金字塔留下了不少照片,幾根金屬棒在天空中劃出線條,懸浮在已經開挖的拿破崙中庭上。館方邀請民眾在1985年4月27、28日和5月4、5兩日的週末前往參觀。即使是這麼一個鬼魅版本,金字塔也已顯出某種威儀天下之勢,雖然還是有人質疑,但這個實體模型已經成功平撫了大部分反對聲浪。比亞西尼預言:「〔金字塔〕將在十年內成為巴黎的一道風景,並在二十世紀的尾聲,實現一件歷經五百年耐心營造而成的偉大建築工程。」他的話,如今已獲得充分印證。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羅浮宮800年:世界第一博物館神祕複雜的身世、收藏、建築、歷史全故事》,原點出版

作者:詹姆斯.賈德納(James Gardner)
譯者:蘇威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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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宮身世,叩人心弦卻鮮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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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段關鍵興建時期+59個建築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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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從碉堡、蛻變為王宮,再搖身一變世界偉大的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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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羅浮宮不只看藝術品,它的身世&建築群更有故事
現今可見及已消失的建築,全都記載在此
複雜而神祕的壯觀故事,與建築物的宏偉姿態相媲美

扣人心弦,你沒聽過的羅浮宮故事

巴黎的心臟,法國文化最神聖的古蹟,全世界的文化中心,羅浮宮的歷史早已變成了巴黎本身。800多年以來,它經歷戰亂,曾被廢棄,它從一座不起眼的髒亂城堡,一步步登上世界頂級博物館。它開幕逾三十年,最驚人的變化是參觀人數增加了三倍,每年近一千萬人拜訪,然而卻只有極少人知道背後的非凡歷史。

羅浮宮存在了八百多年,但作為博物館,只不過是其中兩百多年而已。這正是羅浮宮令人費解的一點,它是世界上最常被參觀的地方,卻也是人們了解最少之處。在建築史上,可能找不到另一個結構,孕育期如此漫長,過程如此曲折。我們今天看到的建物,至少經過二十次以上不同的營建工程成果,和幾十多位專長各異、才華不一的建築師的設計,跨越八個世紀的作品。很少人留意到,這個地方,這棟建築,本身就是一部非凡的歷史。

首部英語書寫的完整歷史

羅浮宮是世界上第一座、無疑也是最偉大的百科全書式博物館,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羅浮宮是個不折不扣的建築創新孕育所。它跨越五千年收藏了近四十萬件文物,兩百個世代的人類文明。每一件文物的背後,都有著巨大的歷史和文化力量推動這一切發生,背後都有一段故事。歷史學家詹姆斯.賈德納將這段交織歷史、建築、收藏的迷人故事流暢俐落整理出來,這是首次以英語呈現完整的羅浮宮歷史。明快的節奏,生動的敘事,將作為宮殿的羅浮宮,那段精彩又波瀾起伏的故事,做了精彩的陳述,帶領我們重新認識。

建築+博物館+歷史的演化過程

七千多年前,若干名男女出於未知原因,選擇在羅浮紮營安頓。一千年後,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在這裡興建了碉堡,但在近兩個世紀後卻成了查理五世的王室住所,更在1546年成為法蘭索瓦一世這位文藝復興式君主的主要住所,直到1682年,路易十四將宮廷搬遷到凡爾賽宮,羅浮宮遂承襲了皇家的藝術收藏品,包括了達文西贈予法蘭索瓦的《蒙娜麗莎》。

此後,羅浮宮的命運陷入膠著,直到法國大革命的動盪時期、1793年的恐怖統治期間,才首度對外開放並展示宮內收藏的國家寶藏。從其時起,經歷了拿破崙時代、巴黎公社、兩次世界大戰直到今日,羅浮宮是巴黎歷史的見證,並擴展為傳奇收藏品的發源地。

當代的羅浮宮設立了八個收藏部門,包括2012年新成立的伊斯蘭藝術部門。為此,館方進行了從大羅浮宮計劃以來最大規模的改建工程。而在過去十年發展裡,成立了兩間分館,博取最多媒體版面的新聞——一間是「羅浮宮朗斯分館」(Louvre-Lens),2012年開幕;另一間,位於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阿布達比羅浮宮」(Louvre Abu Dhabi, 2017)。兩棟建築分別由日本SANAA事務所和尚.努維爾所設計,展品則是由羅浮宮以外借的形式調度。這種種過程極其複雜而神祕起源的壯觀故事,可與建築物的宏偉姿態相媲美。

Photo Credit: 原點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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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