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2019年反送中運動在香港風起雲湧、鎮壓不斷升級時,本書作者、長年報導書寫中國議題的林慕蓮,開始深入研究香港歷史文獻,卻發現香港人在港英政府、中共政權的統治下,是如此缺乏自我的身分認同,歷史記憶是如此殘缺不全,遭到竄改,「我們是誰?我們正在捍衛的是什麼?然後我們開始討論什麼是香港的核心價值。」最終,林慕蓮試圖要脫離官方定義,不管是英國人還是中國人的歷史框架,她想為香港書寫一部歷史,一部由香港人自己來詮釋的歷史。
文:林慕蓮(Louisa Lim)
在香港最早的幾次遊行之後,這座城市的自我調整能力總是讓我驚嘆不已,它竟可以在一夜之間就擺脫那些混亂,恢復正常。有時候,我過了午夜才搭渡輪回家,當時街上還留守著上千人繼續占領街道,一些穿著黑衣的示威者設置了路障,建造了精緻的竹製圍籬。第二天早上七點,我回去上班的時候,街上已經完全清空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彷彿一場幻夢。
隨著政府加強禁令的力道,這場幻夢逐漸妨礙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大多數人繼續過著他們的日常生活,上菜市場買東西,早餐一邊吃麵一邊看報紙。人們逐漸不再談論某些話題。首先是對催淚彈見怪不怪,也幾乎不再有人批評,再後來是對警方的大規模逮捕感到麻木。一直帶著憤怒的情緒,確實很難正常生活和工作,然而當人們對異常開始習以為常,也逐漸不再有情緒,這種情況非常令人擔憂。
前線的抗議策略不斷在改變。尤其這場運動的效率變得非常高,有一位朋友告訴我,某次集會只花了幾天時間就召集了五萬人。週末的大型遊行開始之前,會有一些小型的快閃活動,例如「和你午餐」,上班族趁午休時間抗議;或是「和你唱」,中學生利用早上時間唱歌抗議。抗議活動正慢慢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
抗議者之間的氛圍也變得比以往更加沉悶,人們開始苦中作樂。有一天,我遇到一群年輕人,其中一些人還在念中學。「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發生我們這一代身上,」其中一位學生告訴我,「SARS、雨傘運動,然後是這個。」確實如此。
一九九七年出生的孩子,被稱為「被詛咒的一代」。二○○三年他們幼稚園畢業,畢業典禮卻因為碰到SARS疫情而被取消;二○○九年小學畢業,畢業典禮又因為碰到豬瘟而被取消;他們上了高中,最後一年則因為雨傘運動而中斷。現在,他們之中一些人的大學畢業典禮也被取消了。
「你覺得有希望嗎?」我問。
「沒有。」
「一點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他們所有人都覺得這個運動注定失敗,但這並沒有動搖他們繼續下去的決心。
「我們都站起來了,但我們的背後是牆壁。」一位年輕人說。
「沒有回頭路了。」另一位年輕人說。
「現在基本上只有一條路可走。你要不戰鬥回去,就是被警察抓走,」另一位看起來可靠又開朗的年輕人說。他是前線「勇武派」,用起暴力毫不遲疑。「這不是一般的鬥爭。這是一場戰爭。政府正在使用軍用武器,例如真槍在對付抗議者。我們需要反擊回去,團結起來對抗這個政府。」他已經被催淚瓦斯熏過大概一百次,被胡椒噴霧伺候過五次。我問他們,他們認為運動現在該怎麼做?一位女孩從口袋掏出兩張貼紙,一張寫著「幹你媽的」,另一張寫著「戰鬥到最後一刻」。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
某一天,我去拜訪MC仁(陳廣仁)的工作室。那天他穿著白色的實驗室外套和灰色的拖鞋在主持儀式。房間裡原本有一隻他相當鍾愛的巴哥犬,名叫Gudiii。牠幾個月前過世了,享壽十七歲,這個房間如今變得更加空虛。MC仁曾為他的愛犬舉辦了為期一個月的葬禮儀式,希望牠能夠投胎到更高層次的生命形態。
他的樂團大懶堂(LMF),原本打算一月一日的二十週年紀念演出之後就不再創作。結果,他又寫了一首新歌名為〈二○一九〉,這首歌已被視為反送中運動的另一首標誌性歌曲。樂團的錄音室位在旺角,數百公尺之外是那個被抗議者攻擊的警察局。一連幾個晚上,他們看著兩方激烈對戰,聞著不時滲進導播室的催淚瓦斯。最後他們錄製了一首黑暗、憤怒的歌,低沉的節拍,令人想起一九九一年上映的《五億探長雷洛傳》的電影配樂,這部電影演的是警察貪腐的故事。
歌曲之所以取名為〈二○一九〉,也是刻意讓人聯想到喬治.歐威爾的《一九八四》。「香港事實上是一台時光機,」MC仁一臉開心,像在說什麼祕密一樣湊過來,眼睛睜得大大的,慵懶地對我說,「我們正從一九九七年回到一九八四年。」
有些人認為MC仁很瘋,一部分是因為他不停地談起別人迴避的話題。我已經習慣他總是滔滔不絕,不時還會翻翻白眼。我始終沒搞懂他究竟是天才還是瘋子;這份懷疑,在我魯莽地讓他用複音打開我第三隻眼之後,甚至變得更加強烈。雖然我也不確定是否相信第三隻眼的存在,但那次的經驗確實讓我非常震撼。
這幾年來我發現,無論MC仁的觀察聽起來有多麼離經叛道,通常隱含著某個不可否認的真理。「一切都是演戲,」他戲劇性地放低音調,把椅子挪近了一些,「我們看到警察偽裝成抗議者開始燒東西。因為他們想拍到暴力畫面,然後提供給中國的電視台。」
他把他滿腔的憤怒化為歌詞:
你有槍又有彈有霧
用血肉之軀對抗 照fuck the po po
你要攬炒 有排同你玩
催淚彈 驅散 又折返
撐起自由雨傘
這些話語聽起來鏗鏘有力,但即使如此,MC仁依然認為,他未能完全捕捉到前線正在發生的事情。原本滔滔不絕地語速減慢了,他似乎有點猶豫。「我們的現實狀況遠比歌詞寫的更加嚴峻。這不是音樂,而是在香港的人都看到且感受到的現實生活。他們都嗅得到。」
他最怕的是有人去抹除它,他害怕有人抹除了過去,也抹除了現在。在這座城市,抹除本身也成了一種藝術形式。九龍皇帝不斷地塗鴉,直到面臨被抹去的命運。二○一七年,九龍皇帝又短暫地再次上了新聞。據報導,某個政府承包商在一個電箱刷上白漆,蓋掉了九龍皇帝所剩無幾的作品。
在示威抗議活動爆發前,我經常外出巡田水,期待找到更多他的作品。我意外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堵牆上找到,那堵牆圍著一個上鎖的鐵柵欄,九龍皇帝的字跡上都被塗上了黑點,只留下字跡的邊角仍看得出獨特之姿。我在另一個地方也有找到,九龍皇帝的字跡如幽靈般在一個混凝土橋墩上若隱若現,因為長年日曬風化的關係,幾乎要消失了。大自然也在抹去他留下來的作品。
抗議活動期間,我收到九龍皇帝的朋友鍾燕齊的訊息,他答應與我見面。鍾燕齊這個人很謎樣。五年前我們見過面,他很有禮貌,但有點唐突。他給了我三本他寫曾灶財的書,但隨後就忽略我所有的訊息。與此同時,我交談過的每個人似乎都對他有意見,而且通常是負面的。有一些藝術家參加他籌劃的致敬展覽之後就跟他鬧翻了,我從小道消息聽說,有些人拒絕再和他說話。
曾灶財的另一位主要收藏家劉建威,非常不喜歡鍾燕齊。他指責鍾燕齊故意破壞九龍皇帝的作品。我和劉建威談論起這件事,他變得很氣憤,整張臉漲紅,激動得講話都打結了。他告訴我,鍾燕齊為了創作自己的行為藝術作品,燒掉了九龍皇帝的一些作品。甚至還有更誇張的例子,他指責鍾燕齊抹掉了九龍皇帝一件巨大的壁畫作品。他在作品上面用噴漆畫了一個稜角分明的摩天大樓圖樣,並且以大寫字母寫著「ART IS NOT EVERYTHING BUT WE NEED IT」(藝術不是一切,但我們需要它)。這個行為看起來無疑在刻意破壞,更別說曾灶財的作品已經所剩無幾。劉建威對此相當反感,跑去警察局提出正式投訴。我問他怎麼看鍾燕齊的行為,他只給了我兩個形容詞:「自大。愚蠢。」
鍾燕齊確實相當古怪。他身材苗條,很引人注目,粗黑框的圓眼鏡是他的醒目標誌。他的辦公室宛如一個神奇的童年博物館。天花板上懸掛著裝滿紅白塑膠球的繩袋、好幾綑跳繩用的繩子,和一個老式的木製風箏線捲。旁邊一箱箱的商品堆得老高,擋住了他後面的文具收藏櫃。櫃子上有復古老式鋼筆、新式的橡皮擦和一把把木製的直尺,木尺上塗寫著好幾代擁有過這把尺的學生名字。
另一個角落有一些沒有頭髮的大眼嬰兒娃娃,它們穿著粉紅色的連身褲,爬在貨架子上,嘟著嘴、目光呆呆地。鍾燕齊雖然自稱「歷史的圖書館員」,但擁有這麼多玩具的他,其實更像是彼得潘。他其實小時候在一個非常貧困的家庭中長大,直到大學畢業後,才給自己買了一個玩具。鍾燕齊全心全意地經營一個非政府組織,專門收羅多餘的文具,整理之後再轉贈給香港和大陸有需要的人。
雖然抗議運動持續進行中,但鍾燕齊並不想談論政治。他禮貌地說,他對那個一點也不感興趣。因此閒聊了幾句之後,我小心翼翼地提到劉建威的指控,詢問鍾燕齊他是否真的為了製作影片,而破壞了一些九龍皇帝的書法。他高興地拿出那支有爭議的影片。光只是看影片,就讓我非常痛苦。
首先是「看見。消失」出現在螢幕上,背景是一堵牆,牆上寫滿了九龍皇帝褪色的書法。一段緊張、鬼魅般的音樂響起,前景是慢動作燃燒的火苗,它的卷鬚正在舔舐一張寫滿九龍皇帝黑色字跡的紙。然後是第二幅紅色書法在火焰中燃燒,羽絨般的灰燼裊裊升上空中。那團火來自一個方形的鐵罐,這個鐵罐是中元節的時候拿來燒祭品的器具。根據中國傳統,那些沒有被妥善安葬,或是被家人虐待的死者會變成飢餓的怨靈,人們要準備祭品來安撫這些鬼魂。這部影片我第一次看,嚇得倒抽一口氣。第二次看,還是被嚇得雙手抱頭。
鍾燕齊似乎被我的反應逗得很開心。他解釋說,他手上有五百多件九龍皇帝的作品,為了讓人們關注九龍皇帝的遺產和影響,他決定犧牲其中幾件作品。我問他,那個惡鬼是不是他刻意使用的隱喻,他點頭。我又問,如果九龍皇帝的魂魄仍在世間遊走,他認為它想要什麼?他回答我:「希望仍有人記得他,仍有人去認識他所做的事情。」
他的策略似乎太違反直覺,而且我很緊張,不知道該不該提起那幅壁畫的事。沒想到,鍾燕齊竟然興高采烈地承認了,但他告訴我,那只是故事的一半。原來在他作畫之前,他先在九龍皇帝的書法上覆蓋了一層塑膠保護膜,結果成功地讓人誤以為書法真的被破壞了。他心滿意足地告訴我。他將他想畫的模板噴在保護膜上,然後拍照。拍完照之後,將塑膠膜撕下來,底下的九龍皇帝的書法字毫髮無傷。
我好奇,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劉建威為什麼會去報警?鍾燕齊咯咯地笑了起來。他說,劉建威只是沒有發現這個「破壞」完全是假的。
然後他跟我分享了他的祕密。他深受九龍皇帝的啟發,所以精心設計了一個任務,前面那兩件事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他向我透露,大約二○一二年曾出現神祕的塗鴉游擊活動,塗鴉者將九龍皇帝的裂嘴笑容圖案噴在電箱上,他本人就是幕後策劃者。這些塗鴉有不同的標題,例如:「誰害怕九龍皇帝?」「我是一九二一至二○○七年的皇帝」。鍾燕齊自豪地說:「我有不同的版本!」模板和噴漆工具總是放在車子上,他感覺對的時候,就在電箱或牆上噴一幅畫作為紀念。
但是噴漆的位置並不是哪裡都可以,他只在九龍皇帝字跡出沒過的地方噴漆。我懷疑有多少人懂這個連結,但鍾燕齊並不在乎。「我不會說這到底是不是在搞藝術,」他說道,「我只是想做些事情,讓人們不要忘記,我們以前還有皇帝。」
我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原本我來之前已經準備好,要跟鍾燕齊對質破壞公物的事情。但最大的驚喜還在後面。我準備告辭,鍾燕齊陪我走到電梯口。這座電梯是老式的吊籠電梯,有兩扇水平的門,電梯操作員需要同時將門拉上拉下,才能讓門順利拉到中間相接。「你趕時間嗎?」鍾燕齊隨口問了我,「你有五分鐘的時間嗎?」他跟著我一起跳進電梯,我們一起下樓。
當我們抵達一樓,他大步穿過大樓的裝卸貨區,當他拐個彎沿著一條非常大的街道走去時,他加快了腳步。他一句話也沒解釋,我在後面努力地跟上,然後他驚險地閃過汽車,慢跑穿過一條公路。後來我們到了一個中央分隔帶,他爬上堤岸。在我們前方有一片矮樹叢,樹叢的後方是高架道路的圓型橋墩。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橋墩覆滿了九龍皇帝的書法字。而且字體漆黑粗壯,看起來狀態極佳,不像我之前找到的都已經灰灰花花的、被陽光曬到褪色了。這整片書法字跡範圍大約有一平方公尺,比其他在野外發現的作品都要大上許多,而且狀況也更好。九龍皇帝的作品稀少,又價值不菲,這幅作品肯定非常值錢,怎麼可能有辦法留到現在,而完全不被發現呢?正當我思考這個問題時,我注意到作品的邊緣還有油漆覆蓋的痕跡,很難說這幅作品還有多少被覆蓋在油漆下面。
原來,這就是鍾燕齊正在進行的大計畫。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他,他一一解釋給我聽。鍾燕齊說,他以前常陪著九龍皇帝在柱子上塗鴉,然後他會將作品的位置記錄在一份試算表中。他也會記錄哪個位置的作品後來被政府承包商給漆上了灰漆。現在,他制定了一套策略,依序刮除那些灰漆,讓下方的書法再次顯露出來。這項工作耗時而繁複,光是眼前這根柱子就花了他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一等整幅書法作品重現天日,他就會刷上一層透明保護油,然後他會在上頭再覆蓋一層新的灰漆,避免讓任何人發現。
他一點一點揭開祕密,臉上漾起了笑容,得意洋洋的樣子像極了偷藏聖誕禮物的小孩。
看著這樣隱密又令人費解的修復手法,我感到既困惑又驚訝,一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很難理解鍾燕齊為什麼要花這麼多心思,重新蓋住這些書法作品。他說:「這是因為,我覺得現在這個時間不太適合,讓所有作品展現在公共空間。」他擔心港府沒有保護九龍皇帝作品的決心,很有可能最後會讓所有新出土的作品,都淪落被抹除的下場。他沉重地告訴我:「他們有很多藉口。例如他們會說這是溝通失誤。」當初彩虹邨的作品被破壞的時候,官方就是搬出這個說法。鍾燕齊確實「破壞」了作品,但這麼做都是為了好好保護作品。
此外,鍾燕齊向我透露,現在看到的部分還只是他計畫最新的進度。十年來,他借助試算表,有計畫地緩慢讓九龍皇帝那些被油漆隱沒的作品重現光明。他小心翼翼地刮除最上層的油漆,仔細地修復它們,然後再次刷上油漆。他說他已經修復了六件作品,而且動工時間都挑九龍皇帝過世週年前後,每年修復一件。他正在建造一個只有他知道的、九龍皇帝作品的祕密博物館。這是我見過最古怪、最神祕,也最令人驚奇的保護行動。
我不知道該如何查核這個計畫是否為真,但在離開前,鍾燕齊和我分享了另外兩件作品的位置,一件露出了一部分,另一件是完整的。兩個地方我都去了,作品的狀態跟他說的一模一樣。第一個地點是在山頂纜車的車站――他剝下一塊白色的油漆,露出底下的九龍皇帝作品,彷彿在逗弄著路人。這件作品被人發現,還上了報紙,劉建威甚至跟我分享過。我將這件事告訴鍾燕齊,他滿意地笑了笑。
另一件作品比較大片,地點位在觀塘警署對面的水泥牆上。五年多前,我曾去過那裡,但什麼也沒找到。這一次,我看到牆上一大面的油漆被刮掉了,整幅書法字就橫臥在牆上,大大小小的漢字相互擠在一起,甚至還有羅馬數字。旁邊一個排水管塞了一把舊舊的油漆刮刀,這是鍾燕齊在這裡工作的證據。
像這樣破壞和修復的循環,每一天都在這座城市的牆上反覆上演。香港的牆壁和柱子上,總是布滿新塗上的灰色方塊,這些灰色方塊常常又被疊上白色、黑色、深灰色的方塊。電車站的廣告牌子被保護用的塑膠布包裹著,結果塑膠布依然沒能逃過被人用黑色油漆亂塗鴉的下場,彷彿剛剛有個發脾氣的巨嬰路過。然後政府當局就會找人塗掉這些政治性塗鴉,因為他們認為這些塗鴉不應該出現在公眾視野。
有時候,政府承包商非常仔細地塗鴉將這些字一個一個塗掉,但這麼做反而讓每個字變得更加顯眼。人們依然可以讀得出,原本高速公路分隔島上寫的是「光復香港,時代革命」,也依然隱約可以辨識出,原本電車站台上寫的是「香港人」。他們讓我想起了街頭塗鴉大師巴斯奇亞曾說過一句話。他說:「我塗掉文字,是為了讓你們看到更多。」
香港的統治者從來學不會這個教訓。打從九龍皇帝的時代開始,他們就一直沒搞懂過。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香港不屈:不能被磨滅的城市》,八旗文化出版
作者:林慕蓮(Louisa Lim)
譯者:廖珮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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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有權述說香港的歷史?「誰」能夠決定香港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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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關心的其實不是現在,而是過去。我想要重塑香港的歷史,讓香港人自己講述他們自己的故事,而不是繼續由殖民統治者代替他們敘述。當時我並沒有料到,中國共產黨會如此迅速地試圖改寫現在,它不僅強行改變視角,甚至還扭曲焦點。中共這些作為讓人迷失方向,我在這本書記錄下來的每一個當下時刻,反客為主成了重中之重。」——林慕蓮,中文版序
對英國政府而言,香港是一張沒有歷史、沒有過往的白紙,英國前首相巴麥尊子爵說它是塊「荒蕪的礁岩」,前港英總督寶靈爵士說它是「亂源的溫床」,柴契爾夫人認為香港只是牌桌上的籌碼。對中國政府而言,香港是中國自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近百年國家恥辱的根源,1997年回歸祖國是歷史時勢,沒有討論的空間,也沒有改變的可能。在這其中,香港人都沒有置喙的餘地,如同鄧小平所說的:「中英的談判會由中國和英國解決……過去所謂三腳凳(中英港),沒有三腳,只有兩腳(中英)。」
當2019年反送中運動在香港風起雲湧、鎮壓不斷升級時,本書作者、長年報導書寫中國議題的林慕蓮,開始深入研究香港歷史文獻,卻發現香港人在港英政府、中共政權的統治下,是如此缺乏自我的身分認同,歷史記憶是如此殘缺不全,遭到竄改,「我們是誰?我們正在捍衛的是什麼?然後我們開始討論什麼是香港的核心價值。」最終,林慕蓮試圖要脫離官方定義,不管是英國人還是中國人的歷史框架,她想為香港書寫一部歷史,一部由香港人自己來詮釋的歷史。
而這一切的起頭,將由一位有人說他是街頭藝術家,有人說他是書法家,更有人說他是瘋子的「九龍皇帝」曾灶財開始談起。曾灶財宣稱自己是土地的主人,香港的國王,用他手中的筆跟墨,五十年來孜孜不倦地「宣示主權」。九龍皇帝如同一個象徵,當年用肉身占領街頭的香港人,試圖奪回自己的歷史和記憶的香港人,在海外持續挑戰中共管控的香港人,接下來還需要更多決絕的毅力跟反抗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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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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