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egram創始人度洛夫法國被捕：「俄羅斯祖克柏」的崛起與爭議

全球最大的社群媒體及即時通信平台之一的Telegram創始人、擁有俄羅斯、法國和阿聯多重國籍的帕維爾・度洛夫（Pavel Durov）當地時間8月24日晚在巴黎勒布爾熱機場遭到法國警方拘留。

當地時間8月26日晚，法國檢察官辦公室發布新聞稿稱，相關調查始於今年7月8日，涉及網路犯罪。檢方同時透露，一位未具名的受調查人士涉嫌的罪名包括拒絕提供訊息、共謀詐騙和販毒、共謀持有兒童色情製品等12項。

多家法國媒體報導稱，調查的核心是法國當局認為Telegram軟體缺乏訊息審核機制、拒絕與執法部門合作，乃至助長犯罪。還可能涉及Telegram拒絕向執法機構提供加密密鑰以讀取用戶通訊記錄。

根據法國官方公報，度洛夫於2021年8月25日成為法國公民。公開資料顯示，他還於2021年2月獲得了阿聯的公民身份，這裡也是他的居住地。

俄羅斯國家杜馬副主席達萬科夫（Vladislav Davankov）25日凌晨呼籲俄羅斯外交部設法解救度洛夫，他表示已經向俄外交部發出了相應的請求。

Telegram官方表示，「聲稱平台或其所有者對平台濫用行為負責的說法是荒謬的」，全球近十億用戶使用Telegram作為通信手段和重要訊息來源，「我們期待此事盡快得到解決」。

在中國等多地遭到封鎖

Telegram應用程式2013年發布，但隨後陸續被多個國家或地區封鎖。

公開資料顯示，最早封鎖Telegram的是伊朗和中國，分別在2015年5月和2015年7月。根據不完全統計，其它封鎖過Telegram國家還包括巴林、巴西、俄羅斯、泰國等，俄羅斯2018年封鎖後又於2020年解封。

中港台三地都有關於這款應用的爭議或封鎖行動。

2015年7月10日後，度洛夫於推特上曾多次說到Telegram服務遭受攻擊。

一家專注於監控中國對網路封鎖情況的非盈利組織Greatfire的測試結果顯示，Telegram 2015年7月11日已經無法在中國訪問。

2015年7月12日，中國官媒《人民日報》發表文章，抨擊「709事件」中被逮捕的多名維權律師和訪民，稱他們使用Telegram批評中國政府和中國共產黨。

同年7月13日Telegram在其部落格上宣布，該服務在該月10至12日受到亞太攻擊者的分布式拒絕服務攻擊。

Telegram在香港的引起的爭議和2019年的大規模「反修例」示威及國安法實施有關，但香港未曾封鎖這款應用。

2019年6月，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期間，香港的很多抗議者使用Telegram這個社群媒體來逃避電子監視，協調他們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的抗議示威活動。香港警方以涉嫌「串謀公眾妨擾罪」為由逮捕了某「反送中」討論群的一名管理員。

2019年10月31日，香港高等法院頒布臨時禁制令，禁止任何人非法地及故意地在「連登」和Telegram等網路平台或媒介，傳播、發布或重新發布任何促進、鼓勵或煽動任何人使用或威脅使用暴力的訊息。

2020年3月29日，Telegram頻道「開掛之達人」被香港警察指散播仇恨的言論及虛假資訊、煽動暴力、鼓勵不守法，包括教人製造武器、縱火堵路、阻塞鐵路，襲擊警方或持不同意見人士。經調查後，警方將該頻道內的內容刪除。

另一爭議則源自Telegram對隱私政策的修改，新政規定如果執法調查單位能夠證明特定用戶的身份為恐怖分子，將配合法院要求提供該用戶的IP、電話號碼等資料。

《香港國安法》通過後，部分香港市民憂慮即時通信軟體安全性不足。2020年7月5日，Telegram市場推廣總監接受香港英文網媒Hong Kong Free Press採訪時表示，Telegram將暫停受理香港政府索取用戶數據的請求，直至立法獲取國際社會的共識。

儘管爭議頗多，但香港至今沒有封鎖過這款應用。

2024年3月，香港保安局向立法會交代《基本法》第23條立法公眾諮詢結果。律政司司長林定國表示：「可以很斬釘截鐵地說，絕對沒有任何的意圖去禁制任何的社群媒體。」保安局局長鄧炳強也補充說，不會「一刀切」禁制任何社群媒體。

在台灣，2024年5月新竹市政府一度以禁止未成年人性影像為由直接要求多個政府單位、學校與業者封鎖Telegram，清華大學傳出過封鎖這款應用的消息。

度洛夫：年輕億萬富翁，被視為「俄羅斯的祖克柏」

39歲的度洛夫出生於俄羅斯聖彼得堡。2006年，他受到Facebook啟發，和哥哥一起創立俄語社群媒體Vkontakte。他後來被《赫芬頓郵報》（Huffpost）稱為「俄羅斯的馬克・祖克柏」。

2014年，度洛夫離開俄羅斯，其原因可能是拒絕關閉反政府社區。

他後來取得了法國和阿聯護照，但俄羅斯官方表示仍然視他為同胞。他離開俄羅斯後一直居住在阿聯，Telegram公司表示他經常到歐洲旅行。

Telegram目前是堪與Facebook、WhatsApp、Instagram、TikTok以及微信媲美的社群媒體平台。7月，度洛夫宣布其全球月活躍用戶突破9.5億人次。

2016年起，他被列入《福布斯》「俄羅斯富豪200強」榜單。2021年4月6日，福布斯雜誌公布了一份新的全球富豪榜，他排名第112位。他的財富約估為172億美元。

Telegram使用端對端加密通信的秘密聊天，消息不會被存儲在服務器。它和其它同類應用最大區別在於群組人數上限，它的上限人數為20萬人，而WhatsApp的上限僅為1000人。

對該平台的批評主要包括：假訊息可以在巨大的群組中傳播；分享訊息包括陰謀論、新納粹主義、戀童癖以及和恐怖主義有關的內容。但Telegram堅稱自己符合相關標凖並一直在改進。

度洛夫被捕後有多位名人發聲為其辯護。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在內的多位長期反對網路言論審查的公眾人物要求釋放度洛夫。前美國中情局職員、目前身在俄羅斯的愛德華・史諾登（Edward Snowden）說，度洛夫的被捕「是對言論和結社等基本人權的攻擊」。

度洛夫被捕在俄羅斯引起巨大反響

BBC俄羅斯事務編輯史蒂夫・羅森伯格（Steve Rosenberg）指出，度洛夫被捕後，在俄羅斯引發的猜測甚至大於對他命運的關注。

他分析稱，潛在的疑問是，為何法國警方要拘捕度洛夫？這是否與他最近訪問亞塞拜然並被傳會見普亭有關？對於兩人是否在巴庫會面這個問題，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iy Peskov）的回答是「沒有」。

法國總統馬克宏表示「這並非政治決定」。

俄羅斯當局也出言謹慎，發言人表示，並不知道度洛夫具體因為什麼被指控，還需要進一步澄清。但在一檔國家電視台的政治脫口秀節目中，一位政治分析人士說，「所有對度洛夫的指控都很荒唐。因為他的平台上的犯罪行為而指控他，相當於因為法國發生的犯罪行為而指控馬克宏。這是同樣的邏輯。」

俄羅斯的報紙則在擔憂度洛夫被捕的後續影響。《獨立報》稱，「打擊Telegram就是在威脅打擊俄羅斯。度洛夫被捕後，西方情報機構可以獲取這款通信應用的密鑰。」

「Telegram會成為北約的工具，」《莫斯科共青團報》稱，「Telegram的聊天中充斥著大量重要的戰略訊息。」

俄羅斯當局曾於2018年4月封鎖了這款應用，但2020年就解封了。如今，不僅俄羅斯官員在用這款通信軟體，俄軍甚至是「特別軍事行動」戰場上的官兵也在使用它。

《莫斯科共青團報》說，「如果Telegram倒下，軍隊該怎麼作戰？」

羅森博格認為，不論這個謎一樣的故事如何結束，莫斯科都會借此強化官方的敘事：俄羅斯公民應該對西方保持警惕。就像《共青團真理報》所說的：「對西方來說，『好的俄羅斯人已經不復存在了』。」

本文經《BBC News 中文》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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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馮冠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