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音樂魂】當笑料闖入音樂祭：專訪魚蹦興業團長張孟豪

「你不懂漫才沒關係，甚至沒看過現場表演也沒關係，但我們就是會讓你從頭到尾笑90分鐘，完全沒有冷場，與網路版的感受完全不同。看完之後你就理解這是漫才表演、這是魚蹦的表演。」34歲，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像個大學生的魚蹦興業創辦人兼團長張孟豪這麼說著。

2008年台灣第一個漫才表演團體「魚蹦興業」成立。什麼是「漫才」？「漫才」是日本的一種站台式喜劇，源自日本古代傳統藝能的「萬歲」，台灣早期翻譯成「日式相聲」，漫才的表演通常２人一組，快速地講出有趣滑稽的笑話，一人負責「吐槽」，另一人負責「裝傻」，類似相聲或脫口秀，節奏明快精確，笑點密集緊湊，追求每3到5秒就要讓觀眾笑一次，不要求字正腔圓，不拘泥正統劇場形式，沒有傳統包袱。 外號「惡魔」的張孟豪，從高中接觸到舞台劇，便愛上現場表演的臨場感。他說：「我很喜歡看漫才，像是相聲、脫口秀卻又不是，而且以前沒有中文漫才，成立後就一直玩到現在。魚繃希望藉由每一次演出讓大家清楚什麼是漫才文化。」

「取名『魚蹦』是希望這個團體的活力像魚蹦出水面一樣，演出型式能一鳴驚人的感覺，也是向日本最大的搞笑企業『吉本興業』致敬，興業就是日文的公司，」張孟豪秀出照片：「你看，我們的Logo就是一隻魚在蹦蹦跳跳的，穿著西裝，打造出更年輕、快速、無厘頭的搞笑形式。」

張孟豪解釋：「其實我們的表演不難懂也不難入門，它介於日式漫才、相聲與美式脫口秀之間，沒有拘限於型式」，魚蹦興業的表演融合台灣文化做發想，取材多元，題材廣泛，融合社會時事及日常生活，用流行用語在舞台上玩起語言遊戲，快速丟擲笑點，２人在一搭一唱間搭起搞笑段子，比相聲更多肢體動作，提供觀眾新的娛樂選擇，經歷各種笑感的體驗與共鳴。這種笑料與肢體演出微妙拿捏，「加一點可以變成舞台劇，再收一點也許就變相聲。」

Photo Credit：大港開唱提供

魚蹦興業的特色是，旗下有許多表演人才，每場表演、每個劇本都是演員自己撰寫，編寫劇本的同時，經過演員模擬狀態、想像表演中的情境等等，一邊寫一邊決定怎麼表演。基本上誰在台上演出就會是誰寫的劇本，這樣的創作形式，也讓表演完全符合演員或組合的特色與個性。張孟豪進一步說明，漫才是一個綜合體，主題和形式多元，著重在內容好不好，漫才是任何搞笑、有趣、好玩的事都能嘗試的表演形式。魚蹦興業的表演會在一個檔期內訂一個主題，再讓各組個別發想，發展別具特色的內容，「每個演員用不同角度切入主題，主題相似，但裡面的表演型式與切入角度都不一樣，就像看了很多場。」

漫才或是相聲表演，終究是語言的藝術，難以完全橫的移植日式漫才的全部精隨，對於怎麼用普通話表演，他說道：「在台灣表演，我們會結合很多台灣的特色與事物，會根據節日、場所，甚至都不考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重新打造新的哽，貼近大家的主題。」魚蹦做過很多嘗試，譬如春節時期表演「過年」的主題，就會聊過年時大家都在做什麼、想看的過年特別節目、有那些活動，張孟豪笑著說：「我們曾寫過醒獅團的短劇，還教人家如何搶頭香。」

那麼漫才和台灣流行的相聲有什麼不同呢？張孟豪指出：「傳統相聲有固定的套路、經典的段子，固定角色有『逗哏』與『捧哏』，特色在於經典段子會一代傳承一代，但是漫才通常由講漫才的人自行創作，掌握自己特質、邏輯與想法，竭盡所能的搞笑，營造者的個人風格，換一個表演者味道就完全變了。但趨勢的關係，相聲現在慢慢轉變成與漫才沒什麼差異。」他認為大陸現在年輕一代80、90年後的表演者所流行的相聲，題材或表演的方式都已經與漫才差不多了。「其實兩者模式是一樣的，只是漫才必定會出現一隻麥克風、２個人搭擋，內容可以千奇百怪、天馬行空，這也是漫才好玩的地方，」張孟豪認為這是漫才特有的遇見低調、小眾同好般的樂趣。

Photo Credit：魚蹦興業

漫才的固定角色是「裝傻」與「吐槽」，但這個形式也不如傳統相聲演出這麼固定，在漫才強調自由、多元、千奇百怪的前提下，表演的形式演變也漸漸打破這個框架，有時候兩名演員都負責裝傻、有時候兩名都是吐槽役，甚至出現更多不同的形式（譬如跳舞、唱歌），說到不同形式，張孟豪難掩興奮地說：「在日本，漫才更演變成只要兩個人上台搞笑，擺上一隻麥克風，不拘任何模式了。」

如今魚蹦興業已成為台灣最具人氣的漫才搞笑團體，不但演出場場爆滿，也推出定目劇與劇場特映版，更多次參與演出台灣各種藝術節。今年魚蹦首次參與「大港開唱」的演出，特別為大港開唱這個「音樂」盛會量身打造劇本與段子，張孟豪透漏：「因為在高雄，所以這次表演會參雜一些台語和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或樂團，讓大港與高雄的觀眾沒有隔闔。」這次的表演，由團長的組合「D&D」出馬，除了用普通話演出，還會交雜閩南語的段落，他的搭檔閩南語說的不太「輪轉」，這也成為這次表演的段子之一，他說：「我的搭擋大寶（夏經倫）不太會說閩南語，說不好硬要用台語表達反而很有效果，會很可愛，增加趣味。」張孟豪表示，之前也常在表演當中加上台語，「有些台語的辭彙，用普通話（國語）是表達不出來的。」這也是漫才表演的魅力之一。

「這1、2年我們在演出中間增加『安價劇場』，安價也是從日本來的，其實是社群網路的遊戲，指的是『將下一步的行為交由網友的回應來決定』。它的互動性非常大，我們搬到現實來玩，與現場觀眾互動，讓觀眾決定短劇接下來的劇情與發展該怎麼做，所以你會看到主持人、所有演員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走，完全由觀眾決定，因此演員的默契與功力要非常夠。」這種現場即興的表演形式，考驗著演員在安排腳本時的縝密規劃，同時也是表演者如何控制場面、即時反應功力的展練，具有即興成分的演出，也是世界各地「語言」類型喜劇表演的醍醐味，不論是歐美盛行的單人脫口秀，或是日本式的漫才，甚至是台灣觀眾習慣的新相聲也都有類似的環節。

「其實做漫才的時候多多少少會保留即興的部份，只是看彈性大不大，在做即興的時候，也會盡量將它設想周全。」張孟豪舉例，像是問觀眾「我帥不帥？」，若觀眾回答「帥」的時候接下來要講什麼；若觀眾回答「不帥」或是沒反應的話，接著又該講什麼，「我們都會大概設想一下，」他嚴肅地說。

• 魚蹦興業早期的演出《你有困難要跟老師講，老師十塊錢很多》 在網路上瘋傳。

現今世界充斥各種刺激的娛樂，純粹靠「耍嘴皮」的漫才該如何抓住觀眾目光，把觀眾黏住，是魚蹦興業成軍9年的重大課題，儘管「觀眾的接受度很高，每個人都喜歡搞笑。」但如今資訊取得太便利，反而削弱大家到現場看表演的動力。魚蹦興業在網路上被轉載最多的演出影片《你有困難要跟老師講，老師十塊錢很多》，觀看次數將近210萬。張孟豪認為電視觀眾有可能會被網路拉走，但電影、舞台劇則沒辦法完全被取代。「很多看過現場表演的人都知道，現場與在網路上看真的是差很多。漫才現場看更好笑，感受度與效果力增加100％。對於認真創作的喜劇演員，現場看他們演出是最直接的回饋。」

漫才的演出輕薄短小易消化，張孟豪以「無負擔喜劇的文化」或「療癒劇場」帶出魚蹦的本質。「可能只需要你在下班或周末時來這邊看個表演，看表演時你不需要先有想像，也不需要去猜測，因為它就是沒有任何含意，也沒有太特別的深度，沒有要探討人生什麼太多的道理，就只是想跟你們聊一些事，這些事很好笑，這就是漫才很大的特色。」

另一項和傳統舞台演出最大的不同，觀眾欣賞魚蹦興業的演出，也沒有任何限制，你可以真實地與表演者互動，甚至可以飲食，這點應該算是美式脫口秀酒吧和日式漫才的結合，張孟豪興奮地推薦：「若下班後有空，你可以來這邊喝個酒、看場搞笑表演，然後笑個90分鐘，相信你可以釋放所有壓力，可能會重新再有上班的動力等等。」漫才表演輕鬆、容易入門，魚蹦興業透過到處巡演、舉辦講座、示範演出，讓口碑在網路發酵，一面累積觀眾，解除大家的心中煩悶，最重要地是笑著面對世界。「讓走進劇場不再是那麼嚴肅的事情，這是我們希望做的事情。」張孟豪和他的魚蹦興業有個簡單又不簡單的目標。

• 等不及了嗎？不如先看看「惡魔」張孟豪所推薦的表演吧。

活動訊息

名稱：人生的音樂魂：2017大港開唱
時間：2017/03/25－03/26
地點：高雄駁二藝術特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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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曾傑
核稿編輯：楊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