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avid Wertime｜翻譯：紅凱莉

「為了所堅信的信仰，較激進的律師會不顧一切地奮戰到底，即使最後失敗了，其對抗當權的勇氣會為他贏得世人的尊敬，進而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與未來。」

作為一個對維權律師不寬待的國家，這樣的情節或許在中國具有煽動性，然而，這卻是在2009年5月以自殺結束生命、已故人權律師及南韓前總統盧武鉉的真實故事。韓國電影《正義辯護人》(The Attorney，台灣譯名)，在2013年12月上映後即竄居榜首，更成為韓國影史上最熱映的電影之一，更有甚者，還喚起了尚未放棄理想的中國觀眾的關注。

南韓前總統盧武鉉和美國前總統小布希。Photo Credit：Wikipedia

對中國人權律師的支持者而言，這幾年走得並不順遂。最著名的即是許志永因「聚眾擾亂公共場所秩序罪」被北京當局於1月22日判處四年有期徒刑，而在6月13日，北京當局在拘留了知名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及辯護律師浦志強幾星期過後，又正式宣布以「尋釁滋事」及「非法獲取公民個人訊息」兩項罪名逮捕浦志強。許志永的假定罪名是組織動員以及披露官員個人資產等，而浦志強則是因參加一場討論1989年6月在北京天安門鎮壓民主示威者相關的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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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權律師蒲志強。Photo Credit : AP/ 達志影像

《正義辯護人》在中國並沒有通過審查，因而無法在電影院上映，但其實透過沒被嚴重監管、較不提及中國政治議題的網站仍可觀賞到。這部電影是以發生在全斗煥軍事獨裁政權執政下所引發的釜林事件為背景。1980年代初期，韓國處於全斗煥軍事獨裁政權初期，全國發生學生們發起要求民主和自由的遊行示威活動。在這場示威中，南韓政府當局逮捕將近22位大學生，他們因組織具煽動性的讀書會而遭到嚴刑折磨，而當時的辯護律師便是盧武鉉。盧武鉉雖然在1981年的審判中輸掉，卻替其提供了一個政治跳板。1988年，盧武鉉的政治生涯開始，並修改韓總統任期為5年一任。

從這部電影中的歷史脈落，不難看出中國人權辯護律師及盧武鉉間的相似之處：盧武鉉在自築的房子讀書，並在1975年考上律師考試，而自稱「頑固份子」、以團結著稱的中國辯護律師們，其無畏於當局的自豪和盧皆有所雷同。說到中國的網路審查，這部電影之所以敏感，在於南韓關於自由和社運的歷史和中國有相似之處，但卻又屬於安全範圍內的討論議題。

《正義辯護人》預告片

在豆瓣網這個流行於中國年輕知識分子用來評論電影和文學的網站，自2014年3月起，許多用戶開始討論起這部電影，主要議題為民主和激進主義等，並隱約暗諷中國當局。一名用戶稱昔日朝鮮政權所使用的戰術與「不能說出名字」的黨派（也就是共產黨）相比，僅是兒戲。用戶注意到，即便在軍事統治之下，朝鮮當局仍允許被告在法庭辯論中擁有辯護律師，及外國媒體的進入與報導，但中國當局就不是如此了，在許志永一月的審判中，記者並不能進入法庭，更不許傳喚任何一名證人。

在這種狀況下，儘管網路平台提提共了評分功能，對於豆瓣評論者而言，《正義辯護人》的品質並不是最為重要。一位評論者表示，對「韓國人能夠拍攝這部電影且不會因審查制度或隱形的手干預」印象深刻，相比之下，對中國的製片者而言，面對官方的審查，製作類似電影仍需要極大的勇氣。

Photo Credit：Juan Freire CC BY SA 2.0

然而，有位演員似乎表現出如此的勇氣。5月6日，就在浦自強被拘留後隔天，《正義辯護人》獲得了著名影星章子怡的讚賞，她在擁有2000萬以上粉絲的微博上發言：「對於搞民主、法治、正義並願意為理性和真理鬥爭的律師，深感欽佩。」該評論甚至被轉發超過一萬六千次。

作為回應，一個在微博自稱「假裝在紐約」的知名部落客寫道，「這部電影因觸及歷史傷口，帶給韓國觀眾內心最深處的眼淚與悲傷，」同時，在天安門週年之際，中國當局態度反倒是小心翼翼，並從基層開始禁止相關議題的討論，這也是為何一名用戶如此評論：「只有韓國人敢拍這樣的電影。」另名微博用戶則回應：「每一個國家走向民主、法治、公平，和正義的路上充滿絆腳石和棘手的障礙。只有愛和希望，和比這更多的勇氣和決心才能解決。」

針對電影的評論不斷在微博發酵，6月19日，一名網友表示，因著盧武鉉的犧牲，韓國的孩子們「不必生活在一個荒謬的時代」，另名用戶則寫著他會記住這部電影，「即便到年華老去之時，腳下的土地仍然沒有一絲改變也還是會一直記得」，6月20日，則有人回覆電影與現實形成巨大且可笑的對比（該用戶聲稱自己來自煙臺，最接近韓國首都首爾的主要城市之一）。然而，推崇這部影片的網友卻少有說出關於改變的言論，一位豆瓣上的網友發言：「中國人的生活水準應該提高三倍，如此中國中產階級才有可能革命」，否則這一切都是「時機未到」。

本文獲Foreign Policy授權刊登，原文請見：The President that China Never Had

《正義辯護人》劇照。圖片來源 : Foreign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