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二那年舉家搬至桃園至今亦已十年,我仍時常在桃園甚至家裡附近迷路......
文 : K.H. Joyce 鄭凱華|Photo : K.H. Joyce 鄭凱華
自從大二那年舉家搬至桃園至今亦已十年,我仍時常在桃園甚至家裡附近迷路,大概是因為搬家時早已在新竹念書,一待就六年;畢業後回到台北,仍舊獨立工作外宿,始終未回到家中長住,這樣說來,或許多少能減少自己對於這城市應存熟悉的慚愧感。
自美返台至今約七個月,這大概是去美國前住在家中十一個月後,第二次在家住上較長的一段時間。平日有著隨手搜集店家的小習慣,無論咖啡廳、景點、美食等等,突然覺得,何不在家中附近找尋些有趣之所。畢竟,人最容易錯過忽略的,總是貼近自己眼前的那一物。
週日一早,天空晴朗無雲,開著車,望著前方無雲的藍天,今天想往深山一些走去。握著手,微笑地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下車時,頂上正陽著熾熱灼熱的陽光,髮絲黏膩著貼著頸子,不算大的停車場也停滿了假日的人潮,映入眼簾的方形火柴盒,規矩方正,土耳其藍的陣列窗子,想起的是小時候爺爺家的鐵路宿舍。連棟的兩層矮房,紅色大門外罩著的紗窗木框,正是土耳其藍。一望就十來年。
「大溪老茶廠」是近來聽說可搜尋些古早味的場域之一。對於古老、懷舊總是毫無抵抗力,不確定是內心深處存著極渴求得到某種救贖的靈魂,又或者是自身對於所謂的流行總是無動於衷。
這些對於現今,其實都是無用的東西,但我總希冀能住遍所有的老房子,能收到可能被視為「廢物」的古老玩物。如果可以,翻修小時候住那種五層樓的舊公寓最好。那是一種無法被取代的記憶。
老茶廠裡我最喜歡的是用餐空間一旁的普洱茶磚牆,以及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的戶外階梯空間。普洱茶磚牆利用視覺層次的效果,讓整面牆像是從淨白中重新排列組合成另一個或是更多不同的意象,那是自由且無拘束的。
而戶外轉折的階梯空間,讓人立刻聯想到的便是學生時期的手作模型,木平台、戶外空間、階梯下方的隱密保護感,在基地分析裡總是缺少不了。那時,戶外空間或所謂景觀建築的概念仍非常缺乏,但,那始終是模型裡最可愛的轉折。如果人生的轉折也能有如此美麗的風景,或許心境也能寬廣些。
總是說嘴著想在這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獨自漫遊,依舊得依賴網路尋找些或許某些內心殘存景象之處。搜尋著關鍵字,親子空間,原想帶著好友和乾女兒一起,等待數月後仍先行前往,那是不同的意義。
方正的空間格局是自己最喜愛的體感空間。不喜太多樑柱、太多細碎空間,一目了然是自己隱匿對於人性洞悉的直覺。日式拉門,木質隨著日子帶來的濕氣自成深淺不一的自然;米白色的舊式毛玻璃鐵窗,一直存著某種孩提時的記憶,存在卻模糊,或想隔絕卻仍無法捨得。
「知鳥」,織裊,人生在無意識中已進入了緩緩將內心柔弱和外在堅毅的雙面繚繞成一副無縫可成的編織網,不多語、不勉強、不要求的個性,或許早已不適用於這世代,年歲後的柔順似乎亦開始顯得不那麼珍貴。
距離家中僅七分鐘車程的「慢食堂」,在巷弄中並不算特別起眼。
店中有著非常親切可愛的老闆,兩次造訪無論忙碌閒暇,戴著黑框眼鏡、剃著有些小平頭的老闆總在工作間不斷耐心微笑、解釋,讓人在盛夏排著候位也沒半點火氣,那是一種得以甘願地等待。對於等待許多人事物變遷地過程中,有時需要的僅是一份安心、定心與耐心,那通常亦是另一人所不吝大方給予的,最難的是,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在孤獨想像中的城市等待轉換。
營業中的招牌總是我找尋店家的第一眼印象,簡單、乾淨、清爽、直白、不拐彎抹角,那是內心所喜愛的。但在話語中,人們卻總喜歡迂迴。怕傷人,也怕被傷。
這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依舊仰賴著你十年來一點一滴給予我的習慣,非常緩慢,以為沒有愛上的,卻深植了一切生活瑣碎。這次,沒有理由改變。
本文出自廚房旅行日記: MY KITCHEN/MY TRAVEL/MY DAIRY
本文獲《ELLE Taiwan》授權刊登,原文請見:Lesson Friday – 滂沱大雨_陌生的歸家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