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魃.世界之夢》僅以三個演員分飾所有的角色,三位演員僅靠著有著強烈奇幻色彩的大型面具、道具偶的替換,和聲線的運用詮釋自身角色,以可供觀者辨認的視覺差異僅有誇張的面具造型,頗有古代以面具演示神祇的「儺戲」的旨趣。
拾念劇集的「超神話三部曲」去年方於兩廳院TIFA演出第二部《蓬萊》,距離於2008首演的首部曲《大神魃》已是睽違將近十年之久。今年《大神魃》受台灣戲曲中心台灣戲曲藝術節(Taiwan Traditional Theatre Festival, TTTF)邀請,重新整編為《大神魃。世界之夢》。
由李易修編導、許淑慧音樂設計的「超神話三部曲」將自身定義為神話音樂劇,「以南北管音樂的當代再造為創作手段」,講述歷史文明建立之前,旱魃、精衛、刑天等上古神族的宿命與世界的輪迴。
「超神話三部曲」表面上以大家熟悉的中國古代神話為背景,實際上有著獨特的世界觀與宇宙詮釋,將《山海經》中對神話人物僅存的破碎描述以自身的思維重新演繹。
《大神魃.世界之夢》講述軒轅之戰後被崑崙眾神拋棄於人界戰場的神女旱魃,在人間與北冥遊蕩尋找歸鄉之法的旅程。只能帶來乾旱與酷熱的女神並不受眾生的歡迎,旱魃最後在精衛的引導下抵達東海的仙島蓬萊,陷入遺忘和沉睡。被勝負要挾的刑天、被憤恨綁架的精衛,旱魃在睡夢中回憶旅途中遇到的各種神怪妖族,並在自我的詰問中殘酷的印證世界必然悲劇的命運。
《大神魃.世界之夢》僅以三個演員分飾所有的角色,三位演員僅靠著有著強烈奇幻色彩的大型面具、道具偶的替換,和聲線的運用詮釋自身角色。《大神魃。世界之夢》的戲服造型包括面具和戲偶都是一派統一的素灰色,可供觀者辨認的視覺差異僅有誇張的面具造型,頗有古代以面具演示神祇的「儺戲」的旨趣。
其中象徵河伯的龍形偶在位置重組後便旋即化為梟首魔神刑天,足見設計者的巧思。然而,正如《大神魃.世界之夢》於創作自述所揭示的,其企圖以「以南管音樂及上古神話語共述一場創世之夢」,「超神話三部曲」即便有著風格鮮明、個性強烈的服化設計,卻是以聲響作為建構神話氛圍的策略工具,其貫穿系列作的「神話語」揉合閩南語、客家話、蘇州話等漢族地區方言,營造出晦澀難解、卻又同時令人感到莫名熟悉的聲音風景。
許淑慧並採南北管兩種風格的音樂設計,將傳統曲牌旋律片段重新拆解,輔以不同的打擊樂器聲響配合各種場景,某些段落卻又加入反差的踢踏舞的鏗鏘音響,為不同場景的聲音提供獨特的重量。而無論獨創的神話語或是重構的南北管旋律,《大神魃.世界之夢》的所有聲響皆有著本土原生文化的影子,卻在轉化的過程中脫胎出畸幻綺麗的面貌,描繪出其陌生卻親切的遠古之世。
由三人共同詮釋的旱魃,始終提著一把破傘,潔白的傘面在眾神灰樸的衣著之間隱約散發著獨特的光輝。但旱魃是只會帶來乾旱,滅盡濕潤的女神,這把傘根本沒有可遮擋的雨水,「或許有一天用得到」旱魃對自己這麼說。無論擋雨或是遮陽,傘都為持有者劃出一個潔淨的空間,這把傘守護著世界之夢唯一的旅人,旱魃。或許這把傘正象徵著旱魃做夢人的身分,卻又是在執妄狂舞的眾神中孤獨的清醒者,也提示了世界終將重啟的宿命。
《大神魃》與《蓬萊》共享同樣的世界觀,甚至有大量重複的角色,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演繹方式和角色命運。透過不同的旅人(《蓬萊》裡的旅人為刑天),述說一頁或許並不完全雷同,卻同樣充滿矛盾與歧見的幻想歷史。
「超神話三部曲」裡的眾神和精怪無一不是貪嗔癡妄,愚鈍譬如芸芸眾生,乍看是神話故事,其實無處不是暗指俗世。李易修和拾念劇集十年磨一劍,平地建構一棟神話之屋,表面是現代人對遙遠神界的憶測,內裡則是暗喻塵世的現世寓言。
節目資訊
名稱:《大神魃.世界之夢》拾念劇集
時間:2019/05/24 19:30-20:40;05/25 14:30-15:40;05/26 14:30-15:40
地點:台灣戲曲中心(台北市士林區文林路75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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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游千慧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