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筱穎

在俄羅斯發動對烏克蘭的侵略戰爭以及以色列對巴勒斯坦哈瑪斯戰爭的背景下,巴黎於7月26日以盛大慶典迎來的奧運,被認為是柏林圍牆倒塌以來最政治性的一屆奧運。

法國總統馬克宏重申有意尋求在「一些戰場」實現休戰,同時希望「使本屆奧運會成為和平、休戰與希望的時刻」。

排除俄羅斯與白羅斯成為國際奧會首務

與過去多次發生的情況一樣,奧運競技場成為當前政治鬥爭的平台。為保障2024年巴黎奧運會和帕運會,2023年通過奧林匹克休戰決議,其中118票贊成,俄羅斯和敘利亞2票棄權。

因此,在巴黎奧運會開幕前七天到閉幕後七天內,應象徵性地遵守休戰協定。奧林匹克休戰的理想可追溯到公元前九世紀,古希臘交戰的各城邦之間簽署一項協議,確保運動員和觀眾可以安全前往參賽或觀賽。

畢竟,在巴黎奧運會和東京奧運會之間,經歷了俄烏戰爭、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哈瑪斯的戰爭,新一屆奧林匹克到來時,戰爭仍未歇止。

俄烏戰爭的戰火無情導致487位烏克蘭運動員和教練死於戰火,500多個體育設施被摧毀,倫敦議會廣場為他們樹立了一座紀念碑。

烏克蘭也因此派出有史以來規模最小的國家隊,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7月25日高度讚揚了烏國的運動員:「我們每個人都做出了自己的貢獻。你們,烏克蘭國家隊,參加今天的奧運會,對烏克蘭來說已經是一場勝利。」

烏克蘭國家隊緬懷逝者,代替他們出征奧運。

特別是曾被譽為「烏克蘭田徑界偉大希望」的安德羅舒克(Volodymyr Androshchuk),他曾夢想代表烏克蘭出戰巴黎奧運,戰爭爆發後,22歲的他自願加入軍隊,卻在2023年1月收復東部巴赫穆特附近土地的行動中犧牲。

還有14歲的舉重少女佩雷胡多娃也在馬里烏波爾和母親一起遭遇炮擊身亡。彈跳床體操選手伊格納堅科剛和丈夫及一歲的兒子喪生在俄羅斯的飛彈襲擊,他們都沒能等到戰爭結束,回到賽場上實現贏得獎牌的夢想。

2022年俄羅斯發動侵略烏克蘭的戰爭使得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IOC)執行委員會於同年2月28日,向國際體育聯合會和體育賽事組織者建議「不要邀請或允許俄羅斯運動員和官方代表以及白羅斯人參加國際比賽」。

2023年10月,俄羅斯奧委會(ROC)決定整合一年前被莫斯科吞併的烏克蘭東部地區體育組織,國際奧委會將俄羅斯奧會停權且「立即生效」,因為俄羅斯奧會侵犯會員烏克蘭奧會的領土完整性。

俄羅斯也意圖反制國際奧委會

遭到國際抵制,俄羅斯和白羅斯無法參加本屆的巴黎奧運賽事。

作為傳統的奧運強國,俄羅斯以往動輒派出300多人的龐大隊伍參加奧運,這一次遭到制裁,當局反應強烈,譴責這項「完全不可接受且高度政治化」的聲明,並以「種族歧視」模糊議題,很多俄羅斯運動員也稱國際奧委會的條件不體面、有失體育精神,但都雷聲大雨點小。

最終15名俄羅斯運動員和17名白羅斯運動員雖獲准以「個人中立運動員」(AIN)身分參賽,無法使用代表國旗、選手若獲獎牌也不會演奏國歌。

這已是俄羅斯運動員連續第四次以「個人中立運動員」的縮寫形式參賽。

戰爭爆發前,就因禁藥問題遭到國際體壇制裁,在東京奧運、2022年的北京冬奧都以AIN的形式參加。俄羅斯運動員以本國顏色和國歌參賽則要追溯到2016年里約熱內盧奧運會。

40年來,俄羅斯電視頻道首次不轉播奧運賽事。受到西方排斥的俄羅斯也試圖恢復1984年抵制洛杉磯奧運會舉辦的「友誼運動會」,當時蘇聯及其14個衛星國聲稱其運動員在洛杉磯奧運會缺乏安全保障,因此抵制奧運會。

同年,為彌補運動員不能參加奧運會的遺憾,蘇聯為抵制國家組織了「友誼-84」運動會作爲「替代奧運會」。

然而,原訂於2024年9月下旬在莫斯科和葉卡捷琳堡(Yekaterinburg)舉行的「世界友誼運動會」,籌備工作遭遇困難和混亂,組織者駁斥了參與不足的論點,比賽被延到2025年。

國際奧委會則譴責了俄羅斯「憤世嫉俗的企圖」和「瓜分體育界」目標,將體育政治化,並建議奧林匹克運動的所有參與者和各國政府,排除對該倡議的任何參與和任何支持。

反以聯盟也想阻止以色列參與奧運

巴勒斯坦的哈瑪斯挑起對以色列史無前例的恐怖攻擊,使得以色列在加薩進行報復性的戰爭,發動了現代史上最具破壞力的轟炸行動。

巴勒斯坦奧林匹克委員會(POC)發表聲明指出:「大約400名巴勒斯坦運動員遭到殺害,運動設施被破壞,這讓原已受到嚴格限制的選手,處境更加惡劣。

特別是在加薩的運動員,除了無法安全通行,並因為持續的衝突而蒙受重大損失。」他們要求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Thomas Bach)禁止以色列參賽,並表示轟炸被圍困的加薩走廊違反了「奧林匹克休戰」(Olympic Truce)決議。

儘管處在「歷史上最黑暗的時刻」,巴勒斯坦仍派出八名運動選手出席巴黎奧運,巴勒斯坦外交部長沙辛(Varsen Aghabekian Shahin)行前鼓舞:「你們不僅是運動員,也是巴勒斯坦抵抗運動的象徵。」

安全擔憂加劇、國際社會對加薩死亡人數和人道危機日益憤怒的情況下,以色列有88名運動員參加奧運,以色列奧委會主席阿拉德(Yael Arad)認為這是一次「勝利」,「我們的第一場勝利是我們在這裡,並繼續前進,我們沒有放棄,自10月7日以來一直在參加數百場比賽。」

近幾個月來,以色列運動員參與奧運引發了支持巴勒斯坦、敵視猶太國家的示威活動。以色列政府也增加一倍的預算,確保其奧運代表團的安全,並與法國安全部門保持密切聯繫。

1972年慕尼黑奧運期間,巴勒斯坦激進派反抗組織「黑色九月」恐怖分子劫持了11名以色列運動員作為人質,最終導致死亡的悲劇先例,仍在以色列官員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場悲劇發生50多年後,東京奧運期間首次舉辦了紀念這11名以色列罹難者的儀式,原定於7月24日在巴黎舉行的紀念活動因安全原因被取消,並將於稍後在一個不公開的地點舉行。

巴勒斯坦因加薩戰爭要求抵制以色列參與巴黎奧運,法國一些左派政治人物也呼籲禁止以色列選手參加奧運,比照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俄羅斯與白羅斯選手被剝奪以國家代表身分參賽的權利。不過都遭到國際奧會主席和法國總統馬克宏的拒絕。

馬克宏在接受《法國第2電視台》(France 2)採訪時表示,「以色列選手必須能代表自己的國家參賽,因為奧林匹克運動已經決定了此點。法國有責任為他們提供安全保護。」

高度維安讓巴黎奧運一點都沒和平感

安全問題成為巴黎奧運組織者和法國當局關注的核心問題。為維護運動員的利益和安全,同時用體育來促進和平,法國卻是以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和平部署為代價。

斥資約151.6億台幣用於嚴密的保安行動,主要原因是「威脅仍然很高的恐怖主義」,7萬5000名警察、安全人員和法國士兵、飛彈系統、SAS式部隊和軍營的部屬只為一系列嚴重的安全漏洞和對奧運的威脅。

更遑論馬克宏總統「毫不懷疑」俄羅斯採取破壞穩定的行動,「包括資訊方面的行動」。微軟6月初發布的一份報告指責兩個俄羅斯組織(Storm-1679、Storm-1099)「散發恐懼以勸阻觀眾觀看奧運」。

澳洲智庫洛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指出,「2024年奧運會將再次證明體育與政治之間密不可分的聯繫,並對奧運會作為一項純粹的體育比賽、遠離世界關注的概念提出質疑」。

奧運會一直是政治性的,普亭和習近平就將索契和北京奧運會作為工具,以榮耀他們的國家和他們自己,在索契奧運會和北京奧運會遭剝削之後,巴黎奧運會被認為是為恢復奧運「光彩」提供了理想的環境。

本文經思想坦克授權轉載,原文刊載於此
原標題:政治與體育高度纏繞的巴黎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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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鍾宇筑
核稿編輯:丁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