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導演鄭文堂、飾演天哥的演員楊大正而言,《鏡子森林》都是意義非凡的一部作品,兩人在講座中分享了自己與創作之間的關係,以及暢談《鏡子森林》,在拍攝過程中的角色設定,與各橋段背後深刻涵義。
文:Han
圖:結果娛樂提供
創作的能量來自親身感觸
我們存在的這座森林裡,四處架設著反射的鏡子,多面反射。這一面,照著的是現況、那一面,照著的是人性──透過《鏡子森林》這樣一部戲劇,投射了導演、編劇、演員等人滿滿的創作能量,將他們對於社會的觀察與感觸,放進了戲劇當中呈現。
而對導演鄭文堂、飾演天哥的演員楊大正而言,《鏡子森林》都是意義非凡的一部作品──兩人進一步分享了自己與創作之間的關係,以及暢談《鏡子森林》,在拍攝過程中的角色設定,與各橋段背後深刻涵義。
從創作到演出的楊大正
聊起影視,對於音樂人楊大正來說,有著很有意思的解讀。他提到,戲劇於他而言是一種「治療」,在音樂上有著很多創作能量與想法的他,反而在戲劇中,得到一種人生的抽離,於他而言,是一種休息的方式。
當他跳脫自我,去成為「另外一個人」時,那種感覺是過癮的、難以忘懷的。音樂之於楊大正,是一種傾吐對於世界的疑惑與憤怒,更因為把自己所見、所聞、所感放入創作當中,才成為了如今的滅火器。更重要的是,誠如有著《鏡子森林》這樣的精彩戲劇,他希望能藉由創作,去捍衛台灣美好、富有創作力的一面,讓人能夠相信台灣。
創作對於鄭文堂導演的意義
導演從大三就開始知道自己喜歡編劇,曾待過技術組的他發現自己不擅長,就決定了一旦要吃這行飯,他得靠編劇才有機會。因此他也提醒台下參與講座的聽眾,盡早離開自己不適合、不在行的。
當過編劇、導演、監製甚至演過戲…鄭文堂導演認為當導演可以掌控一切,但壓力實在大而且時間又長,比較起來他還是比較喜歡當編劇,雖然可能面對作品無法被完整表達的狀況,但可以暢遊在自己營造吃出來的世界。
提到創作環境,鄭文堂導演表示自己其實是幸運的,從小家裡環境窮困,但母親卻總是充滿著憐憫心對待著有需要的人,讓他在潛移默化中學到憐憫、同理,或許這也是他的作品中常描摹小人物的故事有關。不過這也造成了很多媒體曾幫他貼上「底層代言人」的標籤,但其實那不過是從自身經驗作為發想,因為那是他最熟悉聆聽到的故事,而這反而成為堂式風格強烈的社會寫實。
導演還分享,女兒鄭宜農還小時,就認為這個爸爸在創作時候似乎很不快樂,可沉浸其中的導演卻不這麼認為,不過當鄭宜農動筆把他的《風中的小米田》從嚴肅原民議題改為原民小學生尋找小米田的冒險故事,這難得在鄭文堂導演作品發現的風趣生動,竟然從台灣一路得獎到德國。
關於不要被世界改變的初衷
「不要被世界改變」是《鏡子森林》蠻重要的一環,而「初衷」更是時常被討論的議題。楊大正分享,很多時候會覺得自己徒勞無功、一事無成,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產生質疑,這樣的難熬跟艱辛,以及那種「不被需要的挫敗感」,常常會讓他產生想要放棄的念頭。
但是當他看見支持者現身支持,又會讓他從沮喪中重新振作起來。鄭文堂導演也認同,他以自身經歷作為例子,提到自己直到39歲才有第一部可以被視為「作品」的創作問世,這其中所經歷的心酸,也是在多次的擺盪之下,努力堅持至今的。
新聞無畏,消息無偏
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命題?鄭文堂導演提到,擁有影響力的媒體近年來在台灣一直都被批評著,但大眾卻又與媒體如此息息相關,所以選擇這樣的題材呈現,就是希望能勇敢面對它所造成的各種現象。
引用自鄭南榕先生的「新聞無畏,消息無偏」,更成為了《鏡子森林》的核心宗旨,短短八個字,其實要做到並不簡單。每個新聞從業者都會有各自面對的堅持和軟弱,希望能藉由情節的推展,讓觀眾站在同理的角度去思考「面對人性弱點在無偏、無畏的界線」,而不是一味的批評,能看見真正新聞人的初衷和努力。
鄭心媚編劇多年的記者從業經驗,都化為《鏡子森林》裡的細節,把很多現實的眉角與人性的掙扎,都放入了故事中,同樣地,也放進了對於媒體演變的觀察。導演提到,像是第一集裡鄭有傑飾演的黃國偉一案,其實那是一個需要時間去考證的新聞,可是卻在即時新聞、搶獨家的壓力之下,釀成了悲劇;第二集,透過陳以文飾演的記者之口,提到了在網路世代之下,即時新聞造成的傷害影響劇烈,如實的反映出台灣面臨的媒體生態難關。
在新聞講求「快速」的現代,造就了假新聞的肆虐,透過《鏡子森林》,無疑也是希望帶給觀眾一些省思。鄭文堂導演也提到,其實就這點而言他是比較樂觀的,就像常感冒的人,就會漸漸產生免疫力一樣,他認為假新聞是同理的──觀眾自然而然會逐漸學會媒體識讀,並且對於每一則接受到的訊息產生多一層的思考。
角色的魅力 不完美才最真實
縱使如此,兩人皆不否認,記者依然是個需要具備專業度,甚至時時刻刻都會受到人性考驗的行業,雖然網友現在總是戲謔地稱「小時不讀書,長大當記者」,可是透過《鏡子森林》、透過當今依然存在的那些好記者們,導演跟編劇都希望藉由這樣的戲劇去平反。
而身為公眾人物的楊大正也分享,對於一些比較偏頗的報導,他當然也會有瞬間的情緒反應,可是他認為,記者是呈現世界脈絡及重要觀點的一個角色,因此,這樣的職業,無疑是值得尊重的。就像他所飾演的天哥一角,雖然是刑警、象徵著公權力,可是在不那麼非黑即白的世界裡,他依然在正義、理想與所謂的官場文化之間,擺盪著。就像侯方平,他們一直都在努力「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錯」。
對於這樣一個非典型正義的角色,楊大正卻認為,這才是能夠深刻體現人性的寫實,在天哥一角上,他自己有一套性格設定的準則──「用最合乎正義的方式去處理逼不得已」,這是他所設定的天哥。就像在「能量水」的案子裡,他有自己的堅持、也懂得要適時地去「提醒」,不過是在現實跟理想的權衡之下,找到了妥協、以及與這個世道和平共處的方式。
鏡子森林中的憐憫與同情
導演也藉此提到,其實在《鏡子森林》裡沒有完人──因為他自己也認為,不可能存在真的完美的人,每個人,都可能犯錯。把這樣的信念放進戲劇當中,再加上一種對於所有角色的憐憫心與同情心,造就了《鏡子森林》裡每一個深刻且寫實的角色。
鄭文堂導演透露一個小故事,關於第一集楊謹華飾演的高明在訂婚現場還跑出去工作這個情節,其實一度讓導演跟編劇產生合理性的爭辯,這段在現實人生中真的曾發生過的例子,後來決定藉由訂婚與命案現場的兩個對比,以音效、畫面強化了對高明的衝擊,不煽情卻又能引導觀眾感覺高明的內心衝擊,認同著她後來開始轉變的抉擇。
對人性的深刻刻劃、對記者這個行業的精準描繪,還有媒體現況、兩難案件等等的撰寫──鄭文堂導演和鄭心媚編劇以敏銳觀察力以及對於事件、人物的同理心,將這些化為創作的養分,造就了《鏡子森林》這樣一部精彩絕倫的戲劇作品,值得觀眾細細品味,並且跟著劇中角色一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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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