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杯

這是我發起「李登輝學」最大的期望——期待我們的世代，能從他的珍貴資產中，找到屬於我們的答案。

藉由李登輝學的研究，提煉歷史的同時，也讓我們洞見未來。我們看到當時宏觀的局勢，也細究微觀行動的累積，同時給未來的創新領導與治理許多啟發。

這二段文字來自於現主時正夯，在中二選區補選任民進黨的競選主委，指揮調度打敗顏氏家族的林佳龍。

2021年，其所共同成立的台灣智庫在阿輝伯過逝一年，舉辦數場「李登輝學」座談會後，在出版品《李登輝學》首尾的序、代結論所留下，推崇李前總統登輝先生的文字。

大家所熟知的林佳龍，是前交通部長、前台中市長，也是前台中市立委。從政資歷都是民進黨籍，有互動關係的當然也是阿扁或小英總統，怎麼會有機會跟國民黨籍總統李登輝有所重疊？更何況民進黨的李登輝情結，隨著早期黨外時代前輩凋零也幾乎早已不存在，林佳龍是中生代為何如此推播「李登輝學」？而這又是否表示林佳龍所代表的「正國會」核心價值，也是執行李登輝路線？

其實，雖然林佳龍畢竟有當過直轄市首長的經歷，是正國會派系大阿哥沒錯，但僅以此就逕行認定其代表整個派系，就太簡化與去脈絡化了。

「監督」新潮流，當民進黨內的「反對黨」

除了林佳龍，「正國會」中叫得出名字的檯面上老大級人物，包括立法院長游錫堃、前立委高志鵬等人，另外也包括基隆市長林右昌、立委蔡適應、吳琪銘、余天、劉建國、陳亭妃、陳歐珀、劉櫂豪、莊競程、黃秀芳、陳秀寳等人。此外，其派系首領——號稱「水牛伯」的游錫堃院長素來與陳水扁關係友好，更是阿扁任內任期最久的行政院長，也擔任過民進黨黨主席、總統府秘書長等要職。

雖然游錫堃在2007年的民進黨總統初選未遂，但在阿扁落難入監期間，同黨許多人紛紛走避、若即若離之際，水牛伯的不離不棄甚是感動獄中人，從2009年阿扁給游錫堃的獄中信提到：「我選台北市議員。您、貞昌兄、長廷兄跟我同年參選，也都是第一次；沒想到在我是市長的最後一年與您結緣後，反而是關係最緊密的一個。」患難見真情可見一般。

民進黨內長、昌、游的恩怨情仇，並沒有因為馬英九執政下讓許多扁朝官員在法院、看所守、監獄走一遭，民進黨失落的八年而消弭，迄今仍繼續由新生代繼承。因此每逢選舉提名人選時，誰卡誰之說就會流傳。

總的來說，新系加蘇貞昌的「新蘇聯」隊形猶在，而正國會與英系都是反新系，儼然是民進黨內最大的在野大聯盟，監督蘇貞昌施政，有如取代了名不符實、委靡不振的最大在野黨國民黨。

立法院會16日繼續邀請行政院長蘇貞昌（右2）率各部 會官員進行施政總質詢，海委會主委李仲威（右）、內 政部長徐國勇（左2）、農委會主委陳吉仲（左）列席 備詢。 中央社記者鄭清元攝 110年3月16日

Photo Credit: 中央社

雖然這些為了反新系而成的民進黨勢力群聚，能夠凸顯出新系的強大與排外，但在當「反對派」的同時，這些派系也應自省。如果只是為了延續家族政治生命，東施效顰的成立基金會找自己子女充任，卻不思藉基金會平台擴大拉拔、接觸培訓毫無背景的學生、新生代，只會讓「剛性」用在反新系，而不是凝固、汰選甄補所屬派系成員。長期來看，恐怕還是一盤散沙。

在此之下，正國會相較於英系又稍具優勢。由於英系成員大多是中央與地方民意代表層級，尚未出現縣市首長，少了行政資源優勢，又缺乏主流媒體籌碼，在資源分配交換、人才媒合就會形成破口。

反過來看，正國會的鼎盛時期，有台中市加上基隆市兩席縣市首長，自是身價不凡。只是現在僅剩林右昌市長一人，又即將屆滿離任；林的人設又與台北人的優越感有所落差，想從基隆河上游到下游台北市，看來是難上加難。未來轉往中央內閣或許更適才適所，但也屬於正國會未來發展的隱憂。

2022年與2024年的選戰布局，如何牽動正國會的發展？

時序快轉到當下的2022年，向來擅長論述且有實質影響力的新潮流，豈知檯面上出現了兩位王儲：賴清德副總統與鄭文燦市長。

兩人當然皆有意廣結善緣，但由於賴在小英尋求連任時的總統初選遺緒，英系通常被認為偏愛、也押寶鄭文燦，此可由英系老大陳明文之女上任桃園市府小內閣觀之一二。反觀正國會林佳龍、高志鵬等人，雖然相較之下與賴神算相對交好，但橫在中間最大的一根刺就是台南市議長。

即便賴前市長已高升賴副總統，大可不必管台南市議會議長誰當，台南當地「反賴」的人就算跑得了票也跑不了廟，何況經此公投宣講一役，賴清德儼然成為明日之星，應更有這高度弭平情緒。畢竟這時候雙邊人馬、各界旁觀者們，都在等虱目魚故鄉的地基主賴神，一個態度、一句話，讓大家「收到，遵是照辦！」

民進黨正國會「台灣正青」鐵馬隊2日完成從屏東到 台北的鐵馬行，下午抵達無黨籍立委林昶佐萬華服務 處，為面臨罷免投票的林昶佐（前中）集氣，民進黨 立委陳亭妃（前右2）、基隆市長林右昌（前左2）等 人共同呼籲民眾罷免案票投不同意。 中央社記者裴禛攝 111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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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正國會「台灣正青」鐵馬隊，包括立委陳亭妃、基隆市長林右昌等人，都曾為林昶佐的罷免投票集氣。

政治的結盟合作終究要回歸到實力論斤兩，也就是握有幾位縣市首長、幾席民代。尤其在所屬的優勢縣市選區，若現在就論2024年論誰配誰、誰主誰副都還太早，今年2022年先各自努力拚一回再說。

盤點民進黨目前網內互打熱區，包括：

正國會的台南市立委陳亭妃，單挑前正義連線成員的現任黃偉哲市長——雖然真正目的，或許是志在反賴指標郭信良續任議長寶座。

編按：

2014年九合一選後，賴清德屬意的賴美惠因民進黨議員跑票，意外輸給國民黨的李全教，事後民進黨將戰犯開除黨籍，甚至還修「李全教條款」，從此全國正副議長選舉都是記名投票。

然而2018年又上演一樣的戲碼，雖然泛綠實質過半，正國會卻公然把票投給投票前跟國民黨合作、退出民進黨的副議長郭信良，而其中一個參與其中的跑票議員，為陳亭妃的妹妹陳怡珍。陳亭妃是正國會大將，郭信良也曾是正國會成員，等於連續兩屆議長選舉，以賴清德為首的新潮流，都在台南市議會遭遇失利。

此外，民進黨總統初選就挺賴的屏東潘孟安縣長，欽定接班人周春米與新系鍾佳濱、英系莊瑞雄之爭。以及宜蘭縣林姿妙被搜索後，讓民進黨重燃進取縣長寶位希望，也可能重演新系陳金德與正國會陳歐珀對決爭取出線的戲碼。

以及最最重要的，就是正國會王儲林佳龍，是否可能踏入游錫堃輸三萬票、蘇貞昌輸三十萬票，但兩人皆認為是自己眼皮下地盤的新北市參選市長？或是一搏黃珊珊、蔣萬安「三角督」縫中求勝的台北市？抑或再回台中市PK盧秀燕，以備戰出戰、立戰功模式再直攻2024？

台中市第2選區補選投票倒數4天，民進黨籍候選人林 靜儀競總主委林佳龍（前左2）5日特別北上，與同黨 台北市議員吳沛憶（前右）、鍾佩玲（前左）、陳怡 君（前右2）等人一同催票，號召青年9日逗陣返鄉， 以選票支持林靜儀。 中央社記者王騰毅攝 111年1月5日

Photo Credit: 中央社

以「國家正常化」為名的派系，下一步該如何走出自己的路？

展望未來，當國民黨越來越緊靠中國國民而疏離台灣國民，民進黨就能成為「我是台灣人」主體意識的唯一最大政黨品牌，政黨輪替機率越來越低時，長期執政的民進黨勢必得朝向「日本自民黨化」——黨內派閥會長林立——的趨勢發展，形成黨內派閥平衡執政並互相監督。

派系多元的民進黨，要活潑適應時代變化不難，而正國會身為少數老中青三代的大老、老大，又同時深受李登輝、陳水扁、蔡英文三位總統實質力影響，卻又好像是最命運多舛的派系。

倘若正國會有意從走出歷史完整蛻變，或許就該如林佳龍所言，從扁時代的鑲黃旗轉變為「李登輝學」的正黃旗。現階段以「國家正常化」為派系名是對的，但也別忘了李登輝學的幾個核心思維：「脫古改新」、「我是不是我的我」、「將『生為台灣人的悲哀』轉換為『生為台灣人的幸福』」、「誠實自然」等內涵論述能力，仍有很大的充實空間。

更何況，老總統的願望是「正名修憲」而非「正名制憲」，光是這點，就不知道派系內可有無共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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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肇九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