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想畫這些電影工作者?小莊對那段時光很想要記錄下來,遂開始研究資料,他意識到,「小野和吳念真,兩個非本科生進入當權者轄下的中央電影公司(中影),做體制不樂見的事,最後各路天才出面幫忙,凝聚成一個浪潮。」深刻覺得這是一個熱血勵志故事。
文:蔡曉松(文字工作者)
CUT!後記
「這本漫畫的結束,我期待是下一場浪潮的開端。」
小莊╳廖慶松(電影剪輯師)
二十二歲入行廣告業,結識「台灣新電影」時期的影人前輩,如今,回顧過往,小莊大膽以「台灣新電影」為題,由小野先生提供的資料為基礎,梳理報導與訪談資料,凝聚一段充滿戲劇性的浪潮歲月。
《潮浪群雄》系列作者小莊,本次與「台灣新電影」代表人物、曾剪輯《恐怖份子》、《悲情城市》等經典作品的電影剪輯師廖慶松(廖桑)進行對談。言談穿梭在漫畫場景之間,透過畫格中的故事,再將往事顯影;也在回憶的浪潮一遍遍淘洗中,表露對新世代的展望。
——遽聞,當小莊老師剛開始在廣告業工作的時候,就與廖桑結識,當時約莫是1990年代,也就是《潮浪群雄3》故事結束後幾年。請兩位與我們談談這段過往。
小莊(以下簡稱莊):我認識廖桑時,廖桑在剪萬仁導演的《超級大國民》(1995),還有一些侯導拍的廣告影片。那時我才二十多歲。我在長澍視聽傳播工作,公司跟侯導的工作室在同一棟公寓,在木柵一帶。兩間公司不同層,但剪接室在同一層,我在剪廣告,廖桑就在隔壁剪電影。如果兩邊工作結束,出來休息、抽菸,彼此就會碰到。
廖慶松(以下簡稱廖):你講抽菸,是侯導他們在抽,我是不抽菸的(笑)。小莊進入廣告業的時候,是台灣廣告業的黃金時代。長澍每次吃飯,起碼都要開兩桌,那個年代就是這樣,還請歐巴桑來煮飯。印象中,小莊常常在忙,是一個被操得很凶的美術指導。
莊:之所以會被操得很凶,是因為當時拍廣告,都要從頭包到尾,最前面的溝通、找演員、拍攝、剪接,都要自己弄,所以我永遠都得在那裡,廖桑就會看到我在裡面一直剪、一直剪(笑)。
廖桑很愛聊天,所以,那時我常常從廖桑這邊聽到、看到很多導演的傳奇故事,都很好笑的。比方說,侯導當時有幫一個日本品牌的汽車拍攝廣告,一台汽車通過集集隧道,遠遠地開過來,車子進入畫面,然後出鏡,「這樣多長?」、「兩分半。」廣告只有三十秒,這樣是要怎麼剪?(笑)
廖:還有侯導在中山北路的樹梢上,用Top angle拍一輛日本汽車在跑。我把那顆鏡頭重複剪了三次,剪完導演問我覺得如何,我說覺得很好(笑)。更妙的是,後來日本母公司的總製片過來做final check,也沒意見。據說這支廣告後來刺激銷量,供不應求(笑)。汽車之外,侯導後來也有幫日本品牌啤酒拍了好幾季的廣告。
莊:也因為廖桑跟侯導都是我們公司的顧問,所以,《潮浪》系列會出現的這些人物,詹宏志、謝材俊、朱天文等,其實都是公司裡面的常客。大概一個禮拜左右會來聚會一次,就一張圓桌,坐下來清談。聊各種時事、各種可能性。
——讓我們再回到1980年代初,在《潮浪群雄3》開場的〈Scene 16〉,小莊老師畫出廖桑與侯孝賢、楊德昌兩位導演聊「法國新浪潮」的故事,串起兩位導演當時惺惺相惜的情誼,也談到侯孝賢導演所受的啟發。請跟我們談談這段故事。
廖: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想把這件事畫出來?
莊:其實,對於這些台灣新電影的導演,我比較用仰望的角度去看,畢竟他們都是大師級的人物。但是,侯導拍到《悲情城市》(1989),其實也才不過四十歲出頭;在1980年代,他們都是三十幾歲的青年,自然很好奇,到底為什麼會擁有這種超越年齡、超越時代的眼光。
廖:台灣新電影的導演,確實都是年紀相仿,大多是民國35至45年次出生。侯導與楊導是同年,萬仁導演也差不多,念真就比我們小個幾歲。念真很特別,我只要跟他面對面聊天,就感覺他這個人燦爛得像太陽,但只要不講話,他就是夜光下的月亮。
我原本不知道他家裡的故事,直到幫他剪《多桑》(1994)才了解;我是一個「看畫面的人」,他在我眼裡看起來,就是一個在太陽與月亮之間轉換的人。
莊:法國新浪潮與台灣新電影的關聯,我是很後來才知道。以前對新電影的想像,是很東方的,像廖桑有所謂「氣韻式」的剪接,跟西方好像沒什麼關係。但最近看萬仁導演的《油麻菜籽》(1984),才發現裡面也有被義大利新寫實《單車失竊記》(Bicycle Thieves,1948)影響的痕跡。
回頭查閱資料,知道法國新浪潮對台灣新電影導演影響很深,也讀到廖桑當時跑去看法國電影,感到很興奮的故事。再加上,楊德昌是留學歸國,侯孝賢則是從學徒一路爬升到導演。我就想到放入這段故事,去描述新電影導演之間的互相影響,其中也有彼此眼界的提升。
廖:當時要看法國新浪潮的電影,很不容易。會看到法國新浪潮,是因為當時電影資料館(現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做過一次影展放映,把法國當時最好的電影都拿出來放,就在青島東路放映。
侯導有沒有看我就不知道。我猜他應該是沒有耐心全部看完(笑),但應該有看我最推薦的幾部,譬如《斷了氣》、《廣島之戀》、《去年在馬倫巴》等。
後來,他就拍《風櫃來的人》(1983),也就是在那部電影之後,他跟長期合作的陳坤厚導演從此就走向兩條不同的道路。
坤厚跟侯導從風櫃回來之後,就來找我,「小廖、小廖,這樣不行,孝賢變了。」因為當時侯導只拍他要的鏡頭,拍完就結束了,但這跟坤厚對電影的觀念不一樣,少了遠景、中景、近景這些東西。坤厚希望角色要清楚、世界也要清楚,他拍的是傳統的寫實電影。
於是,我先花三天的時間,照拍板順序,把毛片順剪起來;在放映間看,放完,燈一亮,我馬上轉頭跟侯導說:「孝賢,屌啊!」然後,我再轉頭想跟坐在後面的坤厚說,「坤厚,這電影沒有問題啊!」沒想到他已經不在座位上;再接著,就發現他推開大錄音間的門離開,外面亮亮的光透進來,我腦海的畫面就停在這裡。他們之後就分道揚鑣,兩個人追求不同的東西。
可能是被楊德昌影響,拍完《風櫃》後,侯導也開始講「新浪潮」。以前的侯導會穿一雙好漢鞋,白色的布鞋、後跟踩扁,拿一個小小的藍色包包,綠色襯衫、卡其褲,永遠是這個樣子;成為大導演後,穿衣的風格就不太一樣。我覺得他以前是有點怪,但我還滿喜歡他以前的樣子(笑),很接地氣。
——《潮浪群雄3》在〈Scene 25〉描繪楊德昌導演追求完美的性格,他所肩負的壓力、不安全感,還有因此產生的負面狀態,也留下電影大師較為人性化的一面。《恐怖份子》是廖桑與楊德昌導演的最後一次合作,是否能與我們分享一些當時的狀況。
廖:當時有兩部電影,楊導的《恐怖份子》跟侯導的《戀戀風塵》,都要參加當年的金馬獎。他們各自拍完後,只剩下兩個半月的時間可以剪輯。侯導一直都把楊德昌當作弟弟一樣,就會讓著他,便安排楊德昌《恐》上午先剪,剪到傍晚五、六點結束,晚上再剪《戀》。我心裡在想,侯導考慮這麼周到,怎麼都不考慮一下,早上、晚上都是我剪(笑)。
這樣兩部電影同一天剪,發現會互相影響;《戀》越剪,看起來氣氛越恐怖。侯導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叫我先全力剪《恐》,剪完再回來剪《戀》。我當時很擔心,後面只剩兩個月,先剪《恐》會把所有時間用完,來不及回來做《戀》。所以,是帶著一種壓力去剪《恐》,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預留時間。
所以,當時我只花一個月剪完《恐》,它的first cutting就是final cutting。剪輯師通常不會做這種事;我有點對不起楊導。譬如《恐》有一段是主角的老婆離開,楊導總共拍五場來交代,我直接一看就跟他說,「阿德,我們是不是可以拿掉兩場。」他也沒講話,我就直接把它拿掉了(笑)。
老實說,我是有點僭越身分,因為我改動他的分鏡,如果你改了一場,之後就會接著下去一場接著一場改。有點在虐待導演,但那時候我處在一個緊繃的狀態,顧不上這麼多,一直剪、一直剪,這種緊繃的感覺與氛圍,最後都傳達在電影裡面。楊導當下是對我有不滿,但我想,他或許也覺得我許多剪輯的做法是對的,所以沒有直接罵我。
剪輯完後,我把拷貝印出來,侯導坐在試片間,楊導坐在侯導的正後面,就像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場景一樣,當放完片後,我看到侯導轉頭過來看楊德昌,帶著一點銀幕裡的反光,他的眼睛也在發亮,完全是英雄惜英雄的感受。然後我轉頭看楊導,他是半句話不吭(笑)。
之後我還幫他剪《恐》預告片,我就講一句,「阿德,什麼時候你的預告片這麼好看啊?」結果楊導默默說一聲,「小廖,我有點事,先出去了。」約莫是中午十二點,結果下午四點,小野過來,像是來找剛剛有沒有打過架的痕跡。他說,楊導跑去新世界大樓的辦公室,在那邊罵了我三個小時(笑)。但是,楊導是一句難聽的話都沒有當面跟我說。
撇開這些,我個人還是覺得《恐怖份子》是楊導最好的電影,非常生活化、非常平凡的台北故事,在裡頭你看到每個人身上巨大的壓力。我認為,他是提前了四十年,在談我們現在這個社會。
莊:我其實沒有跟楊德昌導演直接打過照面,都是從別人的故事裡聽來的,聽到的都是緊張刺激的部分(笑),大家都會講那些難搞的八卦。到後來,我在畫《潮浪群雄》,雖然是畫尊敬的大師,但不想當作大師來畫,還是像一群三、四十歲的年輕人。我好奇的,還是他們經歷過什麼樣的事。
——除了侯、楊兩位導演之外,《潮浪3》也回顧萬仁《超級市民》、張毅《我這樣過了一生》、柯一正《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等,多部新電影作品的重要事件。兩位如今回顧台灣新電影時代,請談談書中由不同時刻所組織而成的集體印象。
廖:看《潮浪》的時候,我常常想,原來還有這些事。當然,我都經歷過,但閱讀的過程就勾起我對那個年代的感受。這些事情,對我來講恍如昨日。也沒有特別的原因
——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是一個戰後嬰兒潮的世代,也是一個經濟匱乏、心理被壓抑的狀況。依小莊的理論,這是「高壓下的鑽石」;用我的話來講,他們就是最有承擔的漢子。
莊:這種承擔,是來自整個時代的背景。
廖:是的。其中有許多人都是長子,從小就要背負責任;或是出國念書,這在當時不是這麼普遍的事情。萬仁的爸爸是賣蘋果的,我們常常笑他說,你爸爸賣蘋果,沒想到你來拍〈蘋果的滋味〉(《兒子的大玩偶》之一)。他們每個人都很有個性且善於承擔。
在剪片的過程,每一格他們都陪著我。拿侯導來說,有些太碎的片段,我接不回去,他就會幫我蒐集起來,幫我記著哪邊差三格、哪邊要放回去。他就是我在剪接室的計算機,我只管剪片子,其他事就讓他在身邊幫我。楊德昌也是,就算我跟他吵架,他也是一直在我旁邊,陪著我剪完。新浪潮的導演們,從我的第一格到最後一格,就在身旁盯著我看。當然,也可能是怕我犯錯(笑)。也是互相幫忙吧,成長在一個匱乏的年代,這就是大家當時共同的生活模式。
莊:就我來說,在《潮浪》選取這些電影,是靠以前的報導,還有小野老師提供的軸線,去把電影挑選出來。剛好,這些電影都跟中影有關。主要就是小野老師跟吳Sir(念真)在中影所遇到的人事物。當然,那個年代不只有這些電影;但主要就是以中影為核心來篩選。
廖:新浪潮就是在中影產生。以前我們說「黨庫通國庫」,在體制裡面做一個反體制的、創新的事情。裡面有很多複雜的組成,譬如說明驥,他是跟小野、吳念真配合的長官,是那麼一個忠黨愛國的人;還有,當時我有機會剪接第一部《汪洋中的一條船》(1979),是明驥當我的保證人。你想,那個年代的大片,會交給一個新人來剪?是明驥排除萬難用我。李行導演怕我搞砸,也是從頭到尾盯著我剪,這樣說起來,他算是最老的新浪潮(笑)。
另外,當時的新導演們,也是對社會非常敏感的一個世代,許多人從自由浪漫的美國學成歸國,再看到台灣的社會現況,自然就會產生對外在環境的表達欲。可以說,當年就是處在一個即將發生變化的時機。我覺得,如今我們可能又站在另一個將要迎接變化的時機,或許這本書來得正是時候。
——有別於先前兩集,《潮浪3》聚焦在新電影發展的中後段,有較多沉重的片段,明驥總經理卸任、戰友們各自分道揚鑣、輿論壓力反噬、「另一種電影宣言」等。可否談談這些段落的意義。
莊:這樣講,我是不是該擔心書不好賣(笑)?當年的輿論是現實的,不會因為某一部片的勝利,就善待整個浪潮。輿論狀況很複雜的,開始會有不同的派系,也會有保守勢力的攻擊。票房表現也會有壓力,侯導風格突破,票房卻不賣,就會有各種的爭議,說電影「很悶」。當然,這種矛盾對我來說是有趣的。
廖:現在很多電影不悶、很商業,但是也不賣錢啊(笑)。
莊:但是,就像廖桑剛剛講的,《恐怖份子》超前時代,我覺得許多新電影都超前時代。這是我最大的好奇,他們到底是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廖:我認為,當時的導演們就是認真、視野又寬廣,楊德昌面對社會的眼光犀利,萬仁也面對社會,但看待社會的眼光又有差別,他們都是「有觀點」的導演。至於《潮浪》裡面畫到「電影宣言」的那一段,當時的社會氛圍確實就是「反對新電影」。
當年的宣言是好事,年輕人表達對電影的想法。甚至,現在這個時間點,我們是需要另一份「電影宣言」了。以前我們說新電影不夠商業,那現在可能是一個商業到底的年代,這會靈嗎?這是大家應該考慮的。
——本書收尾在1989年,「《悲情城市》獲得金獅獎」做為台灣新電影故事的總結,請談談這個選擇。還有此時對於「回顧新浪潮」的影響力。
莊:《悲情》對我們這一代的觀眾來說,好像是一個結論:以前我們所謂「很悶的台灣電影」,最遠可以走到哪裡去?我記得,《悲情》上映的時候,我還在當兵,新聞轟動到不行。出訓練中心後,帶爸媽去戲院看,大排長龍。我爸媽家族裡就有白色恐怖受難者,他們從來不討論這件事,看完後,我爸淡淡說一句:「其實沒演到什麼。」你就能感受到他們背後的恐懼有多大。
這部電影像是一個出口,一個談論這個事件的契機,也刺激電影的票房。我覺得,這不只是單部電影的成功,它像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開始進入另一個不同氛圍的時代。另外,《潮浪》故事裡,我覺得侯導像是受過很多挫折、什麼路都走不通。看到《悲情》的成績,好像是走出一條路,再透過侯導用票房收益幫杜哥(杜篤之)添購收音設備這件事,打開一個往後徒子徒孫繁盛的想像。所以,覺得以《悲情城市》做為收尾是合適的。
廖:我認為,我們現在非常適合把所有「台灣新電影」全部整理一遍,重新發行、重新再看。不是用學術心態在想這件事,而是它代表著,有一票人曾經面對自己的土地、用自己的生命在拍電影。現在的新導演,比較活在工商社會之中,思考娛樂觀眾,不見得是錯的。但回頭看新浪潮導演,他們是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在看自己的土地。台灣有許多社會現象沒有被深刻反省,而新浪潮導演會去反省自己和土地的關係、國家的關係,與社會的關係。
我的期待是,應該要讓年輕導演去拍一些這樣的電影。然後期望小莊的書可以激發出下一波「台灣新浪潮」,現在三、四十歲的導演,面對這個環境敏感的人,是不是能拍不一樣的電影?我覺得,那是可以做到的,台灣將可以迎來下一波的新浪潮。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潮浪群雄3:那些做電影的人》,大辣出版
作者:小莊Sean C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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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電影新浪潮」這群人,這麼多年來,
仍然秉持著始終如一的精神,熱情從未止息。
2024小莊最新創作《潮浪群雄3》
記錄1980年代,台灣新電影浪潮40年
「鑽木取火,終於冒煙了!」
——侯孝賢, 1989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悲情城市》獲獎感言
「我不是要畫傳統的英雄敘事,而是這群平凡認真的人怎麼相遇與合作的故事。如果說沒有一個人是單獨存在的,台灣新電影也不是單獨存在的。社會各領域不甘於守舊的驅動力默默匯流,海平面上才能竄出這道浪。」——小莊
本書的開始——電影與漫畫的交會
小莊提及,當年他們和侯孝賢的公司位於同一棟公寓,五樓剪接室有兩間,他在剪廣告,隔壁就是廖慶松在剪吳念真的《多桑》(1994)和萬仁的《超級大國民》(1995)。那是1990年代初期,新電影導演們漸漸出頭後,開始有廠商指名找這些導演拍廣告,但短秒數的廣告敘事和電影的不同,這些電影人花了不少時間才適應。
為什麼想畫這些電影工作者?小莊對那段時光很想要記錄下來,遂開始研究資料,他意識到,「小野和吳念真,兩個非本科生進入當權者轄下的中央電影公司(中影),做體制不樂見的事,最後各路天才出面幫忙,凝聚成一個浪潮。」深刻覺得這是一個熱血勵志故事。
然後開始提案,作田調,寫腳本大綱,他以報導方式處理,安排電影工作者相關人物出場,最重以3集完成《潮浪群雄:那些做電影的人》。
時代背景
1980年代的台灣,威權體制式微,民風逐漸開放。由黨國掌控的電影龍頭——「中央電影公司」也開始面臨巨大挑戰,從市場對「政治正確」的歷史鉅片反應疲軟,到電影內容在威權與民主間,那個拉扯而模糊的審查界線不知如何拿捏。時任「中央電影公司」總經理的政戰少將明驥,大膽聘用兩位非電影專業的「文青」:在地文青吳念真、海歸文青小野,進行改革,在少將的鼓勵與兩位文青的熱忱下,屢次衝撞體制並與諸多當時的新銳導演合作。這段期間,不僅台灣電影圈逐漸形成一股風潮,更多次於國際上獲獎,翻轉台灣電影人的視野,更成為台灣電影新浪潮的推手。
電影新浪潮與台灣文學的碰撞
一批年輕作家如吳念真、小野、朱天文、朱天心、廖輝英等人,紛紛投入編劇的工作,新生代導演向台灣文學取經,碰撞出新火花,走向社會寫實題材,開啟了台灣電影與作家之間相互輝映的創作時期。
台灣新電影從《光陰的故事》(1982)開始,《小畢的故事》、《兒子的大玩偶》、《海灘的一天》、《風櫃來的人》、《油麻菜籽》、《冬冬的假期》、《青梅竹馬》、《童年往事》、《戀戀風塵》、《恐怖份子》、《尼羅河女兒》、《悲情城市》等,這股浪潮開啟了另一種電影美學與影像的世界觀,為台灣電影創造歷史定位。尤其在1989年侯孝賢執導的《悲情城市》榮獲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後,更奠定了台灣新電影創作者的歷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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