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佩玲

你說，殺人就該償命，我說，殺人償命你就吃虧了。我欣賞「殺人者死、殺人償命」這樣簡潔優雅的法條，幾個字就講明了罪與罰。我肯定殺人償命裡面的每個概念－殺人是罪、殺人後需交出什麼來償還，而一個人能夠拿來償還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他的生命，拿生命來償還另一條生命也公平。

但是把殺人償命，和其他的失去生命的例子一比較，自然人要殺人要償命好像有點吃虧。以江國慶冤死、洪仲丘案和少輔院生死亡的案件來看，司法機關、部隊和輔育院（姑且讓我概括簡稱為法人）弄出了人命，卻不是以命來償。

殺人者死這句話的問題在於少寫了後面半句－「機構殺人，不用死」。這麼說來，我殺了人我要償命，但當某個化約成法人的兇手殺了我，倒沒人會丟了性命，也許是賠錢、也許是刑期，那麼說好的以死償命呢？如此算來，自然人是這個法條裡最吃虧的單位。

這個法條對你不公平，要嘛改成殺人不用償命，不然就改成法人殺人也得有人交出命來償。當法人殺了人也以某人生命去償還似乎有執行難度，法人裡面可能一人一刀慢慢砍死了被害人，到底誰該死？也不可能每個砍一刀的人都處死，用簡單的數學就可以發現違反「一命換一命」的原則。

為此，我主張，自然人殺人者不致償命，好彌補這點不公平。我建議把條文改成「殺人者終生監禁，不得假釋」，為了確保這樣修改不致讓你損失原本的權益，讓我把這個修改過的法條，和你可能在這個法條裡扮演的三個角色一一列舉來看，也就是加害人、被害人和社會大眾。

你是社會大眾的話，殺人犯永不能出獄，不會危害你的安全，修改條文後殺人犯對你而言如同不存在人間一樣。你是加害人的話，你付出了餘生的自由作為殺人的代價，比起和你犯下同樣罪行的法人，似乎仍然以你為刑度最重的；沒辦法，法人殺人就是分母比較大，法人裡面每個人承擔到的就是會比你自力殺人少，不過至少你不用丟棄了你所擁有的唯一一條生命。

你是被害人的話，殺害你的自然人將永遠如同不存在人間，也沒有「被瘋子砍死，瘋子也陪你殉葬；被法人搞死，沒有人來陪你」的不划算感。算到這裡，你還希望殺人者死嗎？

責任編輯：孫珞軒
核稿編輯：楊士範